一众鬼将已行到两族地界不过三十里,九重天上的老天君整整派了一十八个小童前来催请,墨渊才将他那套压箱底多年的玄晶盔甲取出来刷了刷灰,淡淡道:“擎苍既拿我做了项目,我又是司战的神,少不得要与他斗上一斗。小十七,你把这套盔甲拿去翻检翻检,毕竟放得年景久了些,怕是有个虫子蛀了就不太好了。”
彼时我是多么的做小伏低。
到现在,摞在九重天上最端庄的史乘是这么记录的:“……皓德君六万三千零八十二年秋,鬼族之乱毕,父神嫡子墨渊君偕座下十七弟子司音双双归隐,杳无所踪……”
我心力交瘁,散散挥一回袖,将他们放走。与离镜,便完整完了。
北荒七七四十九日,我大多时候很清闲。
我初尝情爱,便遭此大变,天然伤情得很。一想到为离镜和玄女穿针引线搭鹊桥那笨伯还是我本身,更是伤情。一则是失恋的伤情,一则是做冤大头的伤情。
因墨渊是个男神,便须寻只母狐狸,才是阴阳调和。可巧,我恰是一只母狐狸,且是只修为不错的母狐狸,自是当下就插了刀子到心口,取出血来喂了墨渊。可当时我伤得很重,连取了两夜心头血,便有些支撑不住。
墨渊来救我和令羽的那夜,将擎苍伤得不轻。离镜大婚第三月后,擎苍约莫终究养好伤势,立时以墨渊夺妻为由出兵兵变。
最后一战,两军排在若水两岸,千百里长空乌云澎湃翻滚。
“你醒过来吧,我应了你就是。”
当时我幼年气盛,没抢玉魂,又一起打出大紫明宫。
一日,我正趴在中庭的枣树上摘枣子,预备太阳落山后带去离镜洞里给他尝个鲜。
我捏个诀化作个蛾子,一起跌跌撞撞飞进洞去。
离镜将寝殿中的夫人散尽,我便同他在一处了。正逢人间四月,山上的桃花方才盛开。离镜因已到手,不再送酸诗上来。大师兄却觉得他终究耗尽耐烦,非常隔心。我们的仙修课业也托福减了很多,大师都很高兴。
没墨渊讲经时,便溜了漫山遍野闲逛。轮到墨渊上莲台,便混迹在与会的神仙堆里嗑瓜子、打打盹。
我并不知墨渊当时已是竭力支撑。即使东皇钟是他造的神器,他亦已没法把握。要抑住东皇钟的肝火,只要在它尚未完整开启之时,寻个强大的元神生祭。
厥后大哥奉告我,风月里的战略不算战略,情味罢了。风月里的情味也不算情味,战略罢了。颠末一番情伤后,我觉得甚有理。堪堪彼时,却并未悟到此中三味。
当时实在幼年,措置事情很不妥当。平白同他们辩了半日事理,华侈很多口水。不晓得快刀斩乱麻,一刀宰了他们两个,让本身宽解是端庄。
他还送过我一回黄瓜藤子上结的黄瓜花。在大紫明宫时,胭脂与我说过,她这哥哥自小便有一种眼病,分不清黄色和紫色。在他看来,黄色和紫色乃是同一种色彩,而这类色彩倒是正凡人没法了解的奇特色彩。送我那朵黄瓜花时,他明显觉得此花乃绝世名花。我不与他计算,黄瓜花好歹也是朵花。因而将它晾干了,夹在一本道法书里收藏起来。
玄女也是个美人,不知怎的,却恰好喜好我的样貌。尚在总角之时,便整日在我耳边念叨,想要一副与我一模样的面孔。我被她念叨几百年,听得辛苦。因晓得折颜有个易容换颜的好本领,有一年她生辰,便特地赶去十里桃林搬来折颜,请他施了这项神通,将她变得同我像了七八分。玄女遂了心愿,甚欢乐。我得了清净,也甚欢乐。如此皆大欢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