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道这三公子逃脱何方去了?他却奔到一家,恰是学究方善,乃是一个饱学的寒儒。家中并无多少房屋,只是上房三间,倒是方先生同女儿玉芝蜜斯居住,外有配房三间做书房。那包世荣投到他家,就在这屋内居住。只因他年幼墨客,自小娇生惯养,那里受的如许辛苦,又如此惊吓,一时之间就染起病来。多亏了方先生经心调度,方觉好些。
此时蒋、张、赵三位爷连包旺四小我,正与县官要主张呢。忽听差役回禀,有一婆子投书,依县官是免见。还是蒋爷机变,就怕是三公子的密信,便在旁说:“容她相见何妨。”去了半晌,差役回禀,又说:“那婆子要叫开中门方投此信,她说事有要紧。”县官闻听此言,不觉沉吟,猜想必有干系,叮咛道:“就与她开中门,看她是多么手札。”差役回声开放中门,出来对宁婆道:“满是你缠不清。差一点我没吃上,快走罢!”宁婆不慌不忙,迈开半尺的花鞋,格登、格登进了中门,直上大堂,手中高举手札,来到堂前。县官见婆子毫无惧色,手擎手札,县官叮咛差役将书接上来。差役将要上前,只听婆子道:“此书须太爷亲接,有奥妙事在内,来人叮咛的明白。”县官闻听事有来源,也不问是谁,就站起来,出了公座,将书接过。婆子退在一旁。拆阅已毕,又是惶恐,又是欢腾。蒋平已然偷看明白,便向前道:“贵县理宜派轿前去。”县官道:“那是该当如此。”此时包旺已知有了公子的下落,就要跟从前去。赵虎也要跟,蒋爷拦住,道:“你我奉相谕,各有专司,比不得包旺,他是当去的,我们还是在此等待便了。”赵虎道:“四哥说的有理,我们就在此等罢。”差役、魏头儿听得明白,方才放心。只见宁婆道:“婆子回禀老爷,既叫婆子带路,他们轿夫腿快,如何跟的上?与其空轿抬着,莫若婆子坐上,又引了路,又不误事,又叫包公子看着,知是太爷敬公子之意。”县官见她是个朴重稳实的老婆儿,即叮咛:“既如此,你即押轿前去。”
那妈妈满口答允,即到了平县。谁知那些衙役快头俱与她熟谙,世人一见,相互玩打趣笑,便领她到监中看视。见了方先生,又向世人说些浮情照顾的话,并问官府审的如何。方先生说:“自从当时,刚要鞠问,不想为甚么包相爷的侄儿一事,故此未审。此时县官竟为此事难堪,得空及此。”方善又问了问女儿玉芝,就从袖中取出一封字柬递与宁妈妈,道:“我有一事相求:只因我家外配房中住着个荣相公,名唤世宝,我见他边幅不凡,操行出众,并且又是读书之人,堪与我女儿妃耦,求妈妈成全其事。”宁婆道:“先生现遇此事,何必忙在此一时呢?”方善道:“妈妈不知,我家中并无多余的房屋,并且又无仆妇丫环,使怨女旷夫未免有瓜田李下之嫌;莫若把此事说定了,他与我有翁婿之谊,玉芝与他有伉俪之分,他也能够顾问我家中,别人也就没的说了。我的主张已定,只求妈妈将此封字柬与相公看了;倘若不允,就将我一番苦心向他申明,他再无不该之理。全仗妈妈成全。”宁妈妈道:“先生尽管放心,谅我这张口说了,此事必应。”方善又嘱托顾问家中,宁婆一一应允。
仓猝返来,见了玉芝,先奉告她先生在监之事,又悄悄奉告她许婚之意。“现有手札在此,说这荣相公品德学问俱是好的,也该死是千里婚姻一线牵。”那玉芝蜜斯见有父命,也就不言语了。婆婆问道:“这荣相公在书房里么?”玉芝无法,答道:“现在书房,因抱病才好,尚未病愈。”妈妈说:“待我看看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