卢爷叮咛海员预备船只,同上茉花村;又派人到蚯蚓湾芦苇深处,奉告丁二爷昨晚坐的划子也就回庄,不必在那边等了;又派人到松林,将姚6、费7、白福等松放返来。丁二爷仍将湛卢宝剑交与展爷佩带。卢爷进内略为安设,便一同上船,竟奔茉花村去了。
丁二爷见展爷出来,将手一松,那石门已然封闭。向前带路,走未几远,便煞住脚步,悄悄的道:“展兄可认得小弟么?”展爷蓦地闻声,方细细留意,认出是兆蕙,不堪欢乐,道:“贤弟从何而来?”二爷便将众兄弟俱各来了的话说了。又见劈面有灯光来了,他二人急闪入林后,见二人抬定一坛酒,前面是姚六,口中抱怨,道:“真真的我们员外,也不知是安着甚么心。好酒好菜的扶养着他,还讨不出好来。也没见这姓展的太不知好歹,成日家骂不断口。”
二人离了松林,竟奔五义厅而来。只见大厅之上中间桌上设着酒菜,丁大爷坐在上首,柳青坐在东边,白玉堂坐在西边,左胁下带着展爷的宝剑。见他前仰后合,也不知是真醉呀,也不知是假醉,信口开言道:“小弟奉告二位兄长说,总要叫姓展的伏输到地儿,或将他革了职,连包相也得处罚,当时节小弟心对劲足,方才出这口恶气。我只看将来我那些哥哥们如何见我?如何对得过开封府?”说罢,哈哈大笑。上面丁兆兰却不言语。柳青在旁,连声夸奖。
刚说到此,恰好离丁二爷不远。二爷悄悄将脚一钩,姚六往前一扑,口中哎呀道:“不好!”咕咚——咔嚓——噗哧。咕咚,是姚六趴下了;咔嚓,是酒坛子砸了;噗哧,是前面的人躺在撒的酒上了。丁二爷已将姚六按住,展爷早把那人提起。姚六认得丁二爷,道:“二员外,不干小人之事。”又见揪住那人的是展爷,赶紧央告,道:“展老爷,也没有他的事情。求二位爷宽恕。”展爷道:“你等不要惊骇,断不伤害你等。”二爷道:“固然如此,却放不得他们。”因而将他二人也捆缚在树上,塞住了口。
内里世人俱各闻声。唯独徐爷心中按捺不住,一时性起,手持利刃,竟奔厅上而来,进得门来,口中说道:“姓白的,先吃我一刀!”白玉堂正在那边谈的对劲,忽见出去一人手举钢刀,竟奔上来了,忙取腰间宝剑,罢咧,不知何时落空。(谁知丁大爷见徐爷出去,白五爷正在入迷之际,已将宝剑窃到手中。)白玉堂因无宝剑,又见刀临切近,将身向中间一闪,将椅子举起往上一迎,只听拍的一声,将椅背砍得粉碎。徐爷又抡刀砍来。白玉堂闪在一旁,说道:“姓徐的,你先停止,我有话说。”徐爷听了,道:“你说,你说!”白玉堂道:“我知你的来意,晓得拿住展昭,你汇合丁家兄弟前来救他。但我有言有先,已向展昭言明,不拘光阴,他如能盗回三宝,我必随他到开封府去。他说只用三天,便可盗回。现在虽未满限,他尚未将三宝盗回。你明知他断不能盗回三宝,恐伤他的脸面,今仗着人多,欲将他救出,三宝也不要了,也不管姓展的如何答复开封府,如何腆颜见我。你们不要脸,莫非姓展的也不要脸么?”徐爷闻听,哈哈大笑,道:“姓白的,你还作梦呢!”即回身大呼:“展大哥,快将三宝拿来!”早见展爷托定三宝,进了厅内,笑吟吟的道:“五弟,劣兄幸不辱命。公然未出三日,已将三宝取回,特来呈阅。”
且说白玉堂超出后墙,酒足饭饱奔后山而来。到了山根之下,觉得飞身越渡,可到松江,细心看时,这一惊非小。本来铁链已断,沉落水底。玉堂又是焦急,又是难堪,又恐前面有人追来。忽听芦苇当中,吚呀、吚呀摇出一只小小渔船。玉堂满心欢乐,赶紧唤道:“那渔船快向这边来,将俺渡到那边,自有重谢。”只见那船上摇橹的倒是个大哥之人,对着白玉堂道:“老夫以捕鱼为生,朝晨亨通,不定很多少大鱼。现在渡了客长,耽延工夫,岂不误了心机?”玉堂道:“老丈,你尽管渡我畴昔,到了那边,我更加赏你如何?”渔翁说:“既如此,千万不成食言!老夫渡你就是了。”说罢,将船摇到山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