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握紧她的手,寒热交叉,冰冰冷凉的是她的,暖和如火的是他的,“虽未正式互换信物,总归口头有约,稍有不慎,昆仑山与龙未山就此反目也说不定……”
停灵七日,她便远远地陪了他七日。
他持续慢条斯理地拂她身上的落花,“他不肯外人晓得,常日端赖些丹药在苦苦强撑,非常辛苦,就如许放手也算一身轻松了。”
“节哀。”千言万语,终究脱口而出的只要这么一个词。
她一怔,有些猝不及防,也有些摸不着脑筋。
正要持续问,却听到他万般柔情的一声。
她惊:“此人是谁?”
“已作古的是你父母?另有一人是谁?”
他不答,只让她把魔言收好。
“四年前,你见到我那样……有何设法?”
她檀口微张,他的舌头从隙缝间钻出去,肆掠一气,搅得她天翻地覆。迷乱之际,她的手覆上他的胸口,他的心跳如万马奔腾,不成反对。
“父亲归天后,只要想到他生前的各种不易,我便会肉痛难遏。我常想,身故后魂便真的灭了么?身故魂灭,不过是活人的结论。是与不是,总要试过才知。活人又未曾死过,如何就能鉴定身后成空?”
第八日,他约她于杏花林相见。
这一声过分俄然,她如遭雷击,心尖处不断颤抖。
他低声轻笑,眼神柔嫩,“我无所谓,也不惧人言。除了你,这世上晓得此事的不过二人,现在均已作古。或许,另有一人也已晓得。”
“这珠子是?”
“为甚么欢畅?”
他递过来的恰是当日从阳领主手中夺来的那根魔言杖。容佩玖接过魔言,扫了一眼,还是那根通体黑亮透辟的骷髅杖,表面大抵与当月朔样,只骷髅头的眼眶中嵌入了两颗红色的珠子,仿似为骷髅头点了睛。
褚清越无法地笑了笑,“就如许?如许一个异类,你就不怕?不讨厌?”
他径直走到她身前,伸脱手将她头顶的落花一瓣一瓣摘去,接着,又将她肩上的落花悄悄拂了下去,“我父亲,多年前为人所伤以后,一向重伤缠身,药石不治。”
“不死城城主?!你父亲与他有何过节?”
他唇角微扬,伸脱手来摸摸她的头,“身故魂灭,一并消逝的另有情缘,再无可续之日。这事理,黄毛小儿都懂。”
“好,好,好。你说得对。”他让步。
褚清越点头,“此中牵涉过于纷繁庞大,今后再奉告你罢。”
容佩玖深吸一口气,迎向他紧逼的目光,“我心悦你。”
一排排白幡在风中翻动, 褚清越身披孝服,跪在灵前。
她笑容加深,那两颗酒涡也随之变深,“世人定是如此觉得。”
她并未随容子修与容舜华一道分开, 容子修分开之前,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。
“你老是呆九呆九地叫我,我终究能够叫你褚妖怪了。”
他盯着她,“阿玖先奉告我,是否心悦我。”
他捏捏她的耳垂,“煞风景。”却也不再卖关子,“父亲临终之前,除与我说了过往以外,还流露了一件事。在那日的进阶礼上,他曾与容子修立下口头之约,与龙未山结秦晋之好。容子修,想将你大姐许配于我。”
“你莫非忘了,我在龙未山也是人尽皆知的异类?我讨厌你岂不是讨厌我本身?”她皱眉,踌躇了一瞬,谨慎翼翼说道,“你不要自大。人言虽可畏,不去理睬便好。”
她咬紧牙关,他从她的唇上分开,温热的鼻息喷在她脸上,“别闭得这么紧,把嘴伸开。”他鼻音厚重。
容佩玖随容子修、容舜华一道,前去昆仑山记念。
有人踩着一地的落花而来。
容佩玖站在杏花林中,闭眼感受微醺的花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