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孝压身,十二岁的谢成韫才刚丧母。
她奇道:“莫非我之前喝药不利落?”
谢初凝瞪圆了眼:“不成能!”
谢成韫站在窗边,眼神放空,回想方才的景象,脑海中只剩下“弱不由风”一词。
唐楼此时年方十四,应早已被陆不降收为弟子。前一世,唐楼在她母亲归天以后,便马上自南疆千里迢迢而来,陪在她身边,在她最难堪熬之时经心欣喜照拂于她,即便她全然未曾承情。
她一怔。
“唐公子。”元冬唤道。
“吱――”,房门被悄悄推开,又被关上,将她的思路打断。
“谢成韫”,你真是胡涂,竟然等闲就把宵光送了人!
上辈子,她对这个外甥女毫无防备,才会放心肠喝下她端过来的参汤,等闲地中了断肠草之毒。
她定定地看着妇人驯良的脸庞,耳边只反响着那一声声夺魂催命的泣诉,“你死以后,嫂嫂必然日日为你诵经烧香,渡你早日超生!”
谢成韫惊诧。
“才不过两日,阿韫的脸都瘦了一圈了,嫂嫂看着真是心疼得紧。这两日阿韫滴水未进,现在醒过来了,定要好好补补。”
对她而言,宵光剑不但仅是无双名剑,更承载了本身对母亲的思念。
午后,她刚在元冬的奉侍下喝完药,就闻声有丫头仓促过来禀告:“蜜斯,唐公子来看望你了,现在正在书房等着呢。”
她面露不豫,蹙额凝眸。
她的笑容垂垂凝固。
乞助的望向谢成韫,道:“姑姑……”
宵光是一把女式软剑,乃是几百年前的铸剑大师祁墨之专为爱妻所造。因其形状新奇美好,无锋无芒却能一击毙命,备受习武女子的喜爱与追捧。后几经流转,落入江州柳家。当年由柳家家主也就是柳如絮的父亲柳公明作为嫁奁送与爱女。柳如絮临死之前,又将宵光剑留给了本身独一的女儿。
“凝儿!”赵素心从速打断谢初凝,温声指导,“许是昏睡得太久之故有些记不清了,阿韫,你再好好想想?”
赵素心伸手戳了一下女儿的额头,恨铁不成钢道:“瞧你这点出息!怕甚么!她迟早会承诺的。她一个弱不由风又无依无靠的女子,父母都不在了,今后要仰仗哥哥嫂嫂的处所多了去了,我就不信她想不明白!”
元冬忙福了福身。
她不由一怔。
谢成韫与谢成临同父异母,谢成临乃谢家家主谢怀山原配所生,而谢成韫的母亲柳如絮乃是谢怀山的续弦。谢怀山与柳如絮婚后十年方得一女,恰是谢成韫。因此,谢成韫虽身为姑姑,却仅仅只比谢初凝长一岁。
元冬从速扶稳了她。
“恰好药也熬好了,蜜斯快趁热喝了罢。”元冬朝她走过来,伸手搀她。
俄然房门猛地被人推开,闯进一个身着孝衫的女孩儿,打断了她的思路,也让元冬闭上了嘴。
他有一双藏刀的眼睛,他素衣似雪。他像唐楼,但他不是唐楼。
元冬替她理了剃头髻和衣衿,这便扶着她去了书房。
谢初凝这才展颜。
两人婚后也过了多年如鼓琴瑟的日子,直到十五年以后,谢怀山在小山剑会的比试中身受重伤,不治而亡。当时,谢成韫不过五岁。谢怀山身后,柳如絮一向郁结于心,七年以后香消玉殒,跟随亡夫而去。
她低头看向方匣子,眉心拧了拧,很快又松展开来。
谢初凝败兴而来,那里甘心败兴而归,正要辩驳,被赵素心一个眼神制止,强行拉了出去。走之前,还不忘将放在桌上的宵光剑也一并带走了。
“忘了?姑姑,你不会是忏悔了吧!”谢初凝急道,“你可不能出尔反尔啊!再说你一个弱不由风的女子要这把剑何用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