骆夫人感受内心如北风刮过,面前发黑,站立不稳,寂然倒向椅子,衣袖带着茶碗摔在地上。
虽是初春,这一日却闷热难耐,四扇的窗棂都支了起来,还是感觉暑气炙人。
花会结束没几日,荣老太太就筹措着要去骆家提亲。燕嬷嬷劝她,四爷的婚事必得二夫人做主才好。
骆嫣看她扭着纸人的两个腿走路,胖嘟嘟的小脸绽放朵花,不由“噗嗤”一声笑了。玖儿看她笑,跟着也笑……
骆夫人目光凌厉地望着骆嫣,恐怕她再说傻话。燕嬷嬷虽是奴婢,在荣老太太身边几十年,说话也是有分量的,万一言语出错,这婚事吹了……她不敢想。
骆嫣停了手上的剪刀,皱了眉心。“但是荣家派人来了?”
燕嬷嬷清了清嗓子,还未开口脸上已挂上欣喜的神采。
程夫人端起新砌的香片,品了一口。悠长地吐了一气,银簪在她身后打着扇。
荣珏的婚事本就是荣府最存眷的,先立室再立业。春季荣珏过了府试便可到差了。现时拿来讲机会正合适。早定早了了老太太的苦衷,至于选哪家女人,当然程夫民气里最稀有。
宝箱回了燕嬷嬷,正赶上荣老太太复苏得很。差了宝箱去请程夫人过来,就说要商谈荣珏的婚事。
骆夫人身边的丫环艾儿笑盈盈地出去,说夫人请二蜜斯畴昔前厅叙话。
燕嬷嬷让宝箱去探探程夫人丁风。宝箱连着探听了几日,才从银簪口里得知程夫人正运营着给荣珏提亲的事。至于钟意哪个,程夫人也没有明白说。
金钗来报,宝箱来请二夫人畴昔翠苑说话。
燕嬷嬷觉得本身的话没说清,又嗫嘘着反复一句,“是荣家四爷荣珏,老太太亲身指的媒!骆女人不是收了镯子吗?”
“嫣儿休要胡说!”她顾不得茶烫,喝斥骆嫣。艾儿忙找了帕子去给她擦。她挥挥手让丫环都退下。本是丧事,这一刻却让她颜面尽失,岂不是家教不严之过……
“老太太有说甚么事吗?”
骆夫人固然之前已听燕嬷嬷提及,这一会子又听一遍,内心还是按捺不住欣喜欣喜之情,满面阳光光辉地望着骆嫣。她信赖骆嫣此去荣家必然见过荣珏的,也该是春情萌动,各式乐意的。
“不要拘着虚礼啦!嫣儿如何说都是长辈,让您大老远跑来报喜,该着要受她一拜。”骆夫人起家拉着燕嬷嬷,看着骆嫣施个全礼。
骆嫣悄悄地听完,微微一笑,“谢过燕嬷嬷不辞辛苦来提亲,骆嫣已和母亲说过,此生不嫁!”
“砰””地一声,惊得在前厅门外候着的丫环奔进屋里,拉着骆夫人抚胸捶背。好半天,骆夫人一口闷气才缓过来。
玖儿惊得张着嘴,伸手拉她胳膊。颤声问:“蜜斯不要去庵堂啊,玖儿该如何办?”
老太太不管不顾,一时胡涂起来,竟要燕嬷嬷顿时启程。
程夫人终究送走了插手花会的女人们。自家的侄女只是碍着哥嫂的情面硬请了来,论姿色脾气两个她是都看不上的。何况万一做了媳妇,有两层身份也不好相处。大蜜斯荣春娘就是一例,她可不想步了武夫人的后尘。
燕嬷嬷半张着嘴,难以置信。此行得成,骆嫣不晓得有多艰巨,她但是心如明镜。
朱杏茹边幅最平,脾气最放肆。可毕竟她家世好,朱家在都城临安的人脉广,对于今后荣珏的宦途最无益。边幅妍媸实在看久了便也舒坦了,脾气嘛,俗话说一物降一物,她是瞧见了朱杏茹常常见到荣珏,便不自发地柔情起来……
“你且归去,我随后就到。”骆嫣搁动手上的花草,望着艾儿出了院子。神情严厉地从妆屉里拿出断成两截的翡翠镯子,叫了玖儿一起往前厅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