骆嫣望着劈面畴昔的两层楼船,叹了一声,“又是去给金国朝贡的。”
画舫在未时末靠了岸,骆夫人和姨娘宝珠领着丫环站在岸上,本来已在船埠等待多时了……
回到霁园,骆夫人已提早差人打扫清算洁净。朱漆的秋千架悄悄地,立在花期已过的梨园里。不过分开几天,感受统统都很新奇又很亲热。
妩儿伸手抢了书去,脸上用心板得严厉。“好吧,都是奴婢办事不周,原觉得蜜斯是爱书的,不想是真的要烧埋了去。玖儿,快过来,这回我们真得去烧书了。”
香气不一刻便满盈了全部屋子,骆嫣回了神,叫妩儿取两卷书来。
骆嫣姐妹上了船,荣瑞回身拍马,带着两个小厮沿着长街拜别。
骆嫣接过一看《花庵词选》和《客斋漫笔》,双眼一弯,笑了,“刚说蜜斯叮咛的奴婢都得办到,这些书不是让你们埋了吗?”
骆嫣沉吟半晌,待官船走远,才神情落寞道:“靖康之耻犹在,国力不兴,戍兵不强。便要任人宰割。朝贡媾和,每年要给金国送去三百万两铜币,另有丝绸、茶叶等贡品。只求保个百姓安居乐业,这也是没有体例的体例吧!”
玖儿和青儿正在谈天,没个防备,双双滚到了舱里。骆嫣抓着舱板,妩儿靠在墙上帮她按牢了锦杌。
过了长堤,荣瑞回身望了一眼渐行渐远的画舫,船头的人影缩成一点,他还是认得出那是骆婵。抹了把脸上的潮气,翻身上马,脚下用力一蹬,马儿哒哒地跑起来上了驿道。十万孔殷,荣春娘等着他去拯救呢!
骆夫人止了她,“歇着别动,你明天舟船劳累,我本不想来讲,可这事较急,还是早点定了为好。”骆夫人面有难色。
俄然一阵颠簸,船公高喊,各位女人坐好了,我们得让让路给官船。话音刚落,画舫船头急转。
早上程夫人派了金钗来道别,荣家大爷要去都城临安办事,恰好能够顺道送她们,就不别的差人送行了。骆嫣笑着谢过金钗,请她代问老太太和各位夫人好。金钗笑应着,送她们到了荣府门口。
柳儿伸手抓她,不想被她长长的指甲抠到手上生疼。黑红的面庞又惊又疼,排泄了汗……
画舫终究安稳了,玖儿爬起,撅嘴指着擦身而的官船,“太欺负人!官船了不起!”
“甚么是朝贡?”玖儿眨着眼睛,青儿和柳儿也猎奇地望着她。
骆嫣从妩儿手里夺了书去,敲着玖儿的脑袋,“两个不听话的坏丫头!”脸上却笑得如春日艳阳。回家的感受真好!
“如何能当没说呢!蜜斯叮咛的,奴婢都得办到。稍等等。”妩儿笑着回身出去,一会工夫真拿了两卷书出去。
骆嫣换了家常衣服,坐在窗前,望着窗外掩在树梢的日头,神思飘忽。
骆婵坐在车里不时撩了帘子往外看。荣瑞骑在顿时,身上披着玄色水波纹羽纱衣。随风摆处,微雨半滴不沾身。
骆婵失神地站在船头,依依不舍地盯着长堤上荣瑞的身影,柳儿和青儿陪着不敢多问。
妩儿出去笑望着她。骆嫣起家望向空空的书架,眼神刹时暗淡。“好了,你出去吧!当我没说。”
扬州府东门东关渡,接连碧色,人来人往,不愧十里东风扬州路。
骆婵瞪她一眼,她只好收声。垂眼盯着舱底,又想起了少时的不堪。
从舷船外不时飘出去碎雨轻雾。妩儿不干了,打了玖儿的手,“蜜斯不说,你到不自发。看锦杌都湿了,还要大半日才到家呢,这如何能舒畅。”
荣瑞上马叫了船家答话。他此行去都城临安送骆家姐妹到了船埠,便要走陆路。
“国如此,人也一样!做人当作人上人,才不会被人瞧不起,被人欺负。”骆婵想到身为庶女,到处不受人待见,对荣家大奶奶的位置又燃起了希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