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悠长?”胡庄主茫然昂首。
女子说罢一篇大论,缓了口气,总结道:“你看,只要天下一统,如果我们仍然手握重兵,朝廷不会支撑我们,百姓也不会支撑我们,我们凭甚么在这片地盘上安身。”
女子接着道:“农夫辛苦耕耘,佛爷会揭示力量保佑风调雨顺,地盘歉收么?我没见过……小商贩驰驱繁忙将货色发卖各地,佛爷会出面护佑他们买卖昌隆么?我没见过……军队以死拼杀交战兵戈,佛爷会出面护佑他们战无不堪么?我也没见过。但是我见过甚么呢?我见过几近饿死的人来祈求佛爷,他还是没有获得一口干粮;我见过贫困得志被逼的将近卖儿卖女的人来祈求佛爷,他还是没有获得半枚铜板;我见过浑身脓疮奄奄一息的病人来祈求佛爷,他还是没有获得哪怕一句安抚的话。那么,佛爷究竟安在呢?他又如何才肯赐福?”
“夫人,那您的意义是?”胡庄主如有所思,神情凝重的道。
“我的意义很简朴……我们教门,除了紫元先师,厥后历代的领头人,都走错了方向!当然,他们的决策在当时乱世当中没甚么题目,借助已有的力量,追求进一步的强大,在乱世当中有所依凭,这是人之常情。可现在世道变了,如果还是遵循那一套走下去,就是自取灭亡。”
女子的声音听上去甚是平静,淡然笑道:“没事儿,笨笨陪我玩儿呢。不是另有人巡夜么?你如何亲身来了?还没有睡觉?”
胡庄主道:“夫人,不止是老祖宗来信,就连汉阳的兄弟们,也有很多人对夫人的做法有些不满了。”
胡庄主道:“夫人深谋远虑,放眼悠长,这一点部属非常佩服。可眼下多事之秋,各方权势相互排挤你争我夺,如顺水行舟不进则退。我们在鲁国有如此深厚的根本,若不善加操纵趁机扩大本身的气力,恐怕会被人逐步蚕食,继而一口吞掉,连安身之地都没有。到时候全部朱雀堂也不免烟消云散,岂不有愧无数先祖用血肉初创的百年基业。”
胡庄主道:“部属刚接到邯郸的来信,本筹算天明再来叨教夫人,刚好听到狗叫声,觉得出了甚么事,就带人过来了。”
女子闻言,顺势转移了话题,疑道:“邯郸的来信?信上如何说?”
停了停,女子又道:“一个教派存在的真正的意义,不该该在于争夺权力,而在于悠长!”
女子道:“正因为眼下时势混换相互争夺,我们不争,才更能显出一片偶然权力的热诚之心,才更不会招致今后的当权者的顾忌。胡该,我给你说过,我们会里的前人破钞无数心血初创这片基业确切不易,可关于会里今后的生长,老祖宗错了,大姐二姐和四妹他们,也都错了。权力就像人的欲望,永久是得陇望蜀,没有绝顶,也没有永久。我们会本来是教门起家,紫元先师平生都在生长教义劝人向善,于世俗权力无欲无求,以是才气四方来归,而当时的朝廷却不予打压。但是跟着教门一步步生长强大,厥后的带头人也渐突变了初志,越来越在乎财产权力。这几年我翻阅了很多史乘,总结了一些跟我们教门近似的构造的兴衰,得出一个结论。”
胡庄主踌躇了一下,道:“老祖宗对夫人的一些做法非常不满,说夫人即便不能拓土开疆,起码也应当守好家业,若再如许下去,她就要派人来领受夫人的职位了。”
女子悄悄地叹了口气:“我曾经对你说过的,争权夺利这类事情,没有绝顶的,也没有赢家。你不见多少曾经显赫一时的世家大族,现现在也不过是断壁残垣几抔黄土。只要不争,天下方莫能与之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