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孩瞥了眼火线闲逛的火光,眸光微沉,趴到了含月的背上。
心脏突突狂跳,就将近冲出喉咙。含月扭头,用眼神催促身后的男孩。他七八岁摆布的年纪,和含月胸口普通高,牵着她的手,专注地低头疾奔,没空昂首同她对视。
含月一心想带男孩尽快逃出这荒林,认准了北斗星方向一起奔去,连翻几座坡,跑过四五处山坳,当再次爬上一处坡顶时,她已双足沉重,微感力竭了,所幸登坡俯眺,视野终究开阔。
坡脚处,连缀的乔木变成了稀少低矮的灌木和杂草。含月所站之处的正下方,有片光秃秃的高山,上面盖了座茅草屋,土墙上斗大的几个洞,屋顶的茅草早已吹散地稀稀拉拉,破败不堪。屋门朝南,门前一条马车可通宽度的土路呈东西向延长;再往南,片片地步平整地放开,青色的麦秆在月光下幽然反光,看起来是一处再平常不过的乡间村庄。
“等?再等下去,那两人都跑远了!”
“臭丫头到底打哪来的!竟然连我们家大老爷也敢打,的确不要命了!”
两人在暗林中跑得很快,奔出这么远男孩才跌倒,以他这个年龄而言,倒算是相称不错了。含月心下不忍,张望追逐者身影,另有一段间隔,因而蹲下身,伸手作势扶他。
快!
老头瞪那人一眼,喝道:“你傻吗?那丫头一副生面孔,就不是我们这十里八乡的人,如何就必然要走这条乡道逃出去?阿宣那小子又机警得紧,莫非不会带着那丫头在林子乱窜,另寻逃路?”
“如何不上来?”含月只当背负强大是理所当然之事,全然不察地催促道,“在这儿迟误时候的话,前面的人很快就会追上来了。”
因而世人赶快举着火把追出来,有了方才那场追逐。
仆人们气势熊熊而来,靠近坡脚处时越行越慢,最后到破草屋旁愣住了。
那里来的胖老头,竟然虐待如此荏弱肥大的男孩!?此情此景只看了一眼,含月就肝火丛生,哪还顾得上思考这是那边、对方何人,只满腔热血上涌,怜悯之心众多,冲出去对着那鄙陋老头的脸,“砰砰”就是糊上眼的两拳。
虽是习武之人,但含月和人比试拳脚向来点到为止,实战经历几近为零,更从未被这么多人喊打喊追过。现在在这陌生的处所,没搞明白局势的环境下,对方几声大粗嗓门一吼,她顿时心颤胆悚,握着男孩的右手生出涔涔盗汗,五指本能一紧,猛拽男孩一把,加快了法度。
火光摇摆,仿佛落入暗林的金黄星斗,在身后悬空飘零。脚步声、吼声和叫骂声混在一起,伴着火光,回荡在林中。
男孩的手臂一片冰冷,感受不到任何热度。他小臂环绕在含月脖前,乌黑柔滑,在阴暗的月光下模糊发光,仿佛一条通体透白的小蛇,冰冷地缠在她的颈项间。小小的脑袋向后挺着,离含月肩头隔出足有一尺间隔,但微小的吐息仍旧如有似无地喷在了她耳畔。
一帮人顿时来了劲,纷繁吼着呼应,跟着老头闹哄哄地朝坡上走来。
跑快点!
那间屋子宽广空旷,装潢华贵,却只点了两盏昏黄的油灯,透着一股诡异感。房间正中心摆一扇青纱题字屏风,奸笑声和嗟叹声稠浊交叉着,从屏风另一侧低低传来。
既没有半点被陌生人带走的慌乱,也没问过她是谁,全程默不出声地跟着她跑。那低头垂眼的沉默模样,令含月一度错觉,本身带他逃出那间阴沉可骇的大宅,不是救他,倒像是绑架他。
胖老头点了名仆人,叮咛他在茅草屋旁守马,然背工一挥,号召道:“其别人都给我跟上!把眼睛擦亮,细心搜索这处林子,谁先逮到那两人,重重有赏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