跟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,凌老爷子穿好衣服,又一边清着嗓子穿鞋下地,便“吱嘎”一声拉开门。
凌老爷子一起走着,眼看着就快到衙门捕房了,只听身后有人叫他,“徒弟!”
“别跟我斗闷子,”凌老爷子嗤的一笑说道:“我跟你说镊子把儿,人呐就这么一辈子,走正道。”
老爷子一转头,便瞥见一个年青人手上捧着两个肉夹馍,嘿嘿笑着从人群里冒了出来。
凌晨的贩子热烈,家家生炉子做早餐烧水……到处都能瞥见或灰或白的烟氤氲在氛围中。人们挤挤拥拥的都出了门,相互号召着道好,呼喊声谈笑声异化着零散的辩论声此起彼伏。
他双手背在身后,那细巧的烟杆便在指头尖矫捷的打着转,他一边渐渐的踱着步子一边四周看着四周喧哗,脸上露着浑厚的笑。
“老咯,不可咯,今后还要看小辈的手腕。”凌老爷子一口河南话也看似随便的抖了一句。
凌老爷子一边吃着门徒买的肉夹馍,一边笑骂道:“案子破了,你那帮狐朋狗友打你秋风了?”
本来那人外号叫“镊子把儿”,听驰名号就是跑江湖的人物。
凌老爷子白了门徒一眼:“陈青啊,我说你整天混吃等死的,昨夜又去哪儿转悠去了?”
没人承诺他,凌老爷子哼了一声,“又他妈不晓得哪儿去了!”
凌老爷子还没说完,那“镊子把儿”收敛了刚才嬉皮笑容模样,正端庄经的说道:“老爷子,我此人一辈子都是胡涂,你晓得我爹娘死的早,也没小我管。牢里蹲着好歹还能有口饭吃,不过您的意义我明白,从明天起,我做人,成吗?”
还没等徒弟开骂,立马双手捧上热腾腾的早餐:“徒弟,趁热吃,刚买的,我再去买俩包子?”说要运势要走。
凌老爷子听了点点头没言语,便进了捕房。
凌晨的冷风吹着他斑白狼藉的头发和尽是褶子的面庞,顿显风霜之色。
“哎哟,我这不是逛逛早市嘛。老爷子,我可跟你撂个准话,我是真的痛改前非,洗心革面了。”
那孔百户五短身材,跟凌老爷子普通高,紫棠色的皮肤配着一把大胡子,一副纠纠武夫的模样。他眉头一挑,略略拱了拱手道了声久仰。
“镊子把儿”手里捏着凌老爷子的碎银,看着那老头儿微微驼着的背影,竟然偷偷抹了抹眼睛。
凌老爷子最爱看这早市的喧哗,用他的话说就是两个字——“新奇”。
他“哎哟”一声,立马恼了,刚筹办开骂,一看是凌老爷子,本来瞪着的眼睛立马弯成了一道缝儿:“老爷子,您这大早上的上哪闲逛去啊?”
那“镊子把儿”嬉皮笑容的拍着胸脯说道:“凌老爷子,我说的但是真的,谁整天想活的跟个老鼠似的。”
这江湖也分三六九等、五行八家。那“镊子把儿”属于金荣蓝阁中的容字道,说白了就是小偷。荣道里也分门别类,人群里摸口袋的就叫“镊子把儿”。
他便打起来太极拳,岔开话题:“陈青,闻声没有!跟着你徒弟好好学学,今后日子长着呢,不能老是希冀着凌老爷子,何时才气长进?”
那孔百户只是扫了凌老爷子一眼,对付了一句。
说完,便摸了摸身上,烟杆、钥匙、酒饭钱都在,便放下心,往衙门方向走去。
陈青内心模糊带着气,百户固然是个六品武官,可在徒弟面前拿这么大架子算个甚么事?可徒弟都没言语,他也只得内心抱怨。
凌老爷子看在眼里,缓声说道:“没钱用饭吧,拿着,”他从腰带里摸了两个碎银子,约莫有个五两。
“拿着吧,你此人不是个坏种,就是没上道。银子我也不希冀你还了,就换你一句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