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道友一试便知此中奇妙，贫道决不敢妄言相戏。”张无咎举着拐杖拱拱手，满面诚心之色。他留意世人神情，见两边生出嫌隙，心下一阵自喜。
支狩真随即问道：“那么羽族的无上剑典《成仙剑经》，走的是无情剑道么？”
她还是来了。
白老迈等人闻言一惊，将信将疑地盯着老烧刀子，不自禁地离远了一些。老烧刀子冷哼一声，对方此言虽是调拨，但也有几分事理。二人若拼个两败俱伤，白老迈他们岂会放过本身？
清风了然一笑：“当年老道我艺成下山，游历中目睹朱门公子欺辱民女。我本想脱手，可为了戋戋一个布衣，又感不值。这些年，每当思及此事，总觉心中耿耿。”他拍了拍支狩真的肩膀，温言说道，“十年、数十年以后，你是否仍会记得本日所为？是悔怨做了，还是没有做？”
清风此言一出，心下便有点悔怨。这句提点直阐道门真义，已算冒犯门规。可瞧见支狩真出神思考的模样，他又感觉一阵欣喜。
支狩至心神一震，脑海中闪现出胖虎掷石飞来的画面……
“细述起来，剑道又可分为两条路：有情剑道与无情剑道。”清风略一沉吟，持续说道，“我人族以修炼有情剑道为主，剑是剑，人是人，既可合一，又能分化。是故交有情，以人御剑，剑亦有情。可惜的是，千万年来，从无一人能将有情剑道修至破裂虚空的境地。”
他不置一词，尽管打量着大殿中间：琉璃晶围成八角阑，内设紫金星罡醮坛，一具十多丈高的神仙玉石雕像耸峙坛后，袍带衣袂飘飞，似要成仙而去，却又气势浑凝，渊渟岳峙，宛似下临尘寰，俯视众生。
支狩真愧然埋首：“是。”
“何谓剑修？”清风猛喝一声，“不过是一剑而决！”
清风欣然道：“我对此也只是略知一二，不敢妄言。不过数十年前，羽族曾有一人资质绝伦，剑术无双，将无情剑道炼至顶峰。但是，他并未挑选破裂虚空、成仙成仙。”
支狩真讶然道：“无情剑道岂不是要绝情绝性？那就是剑仙？”
“人非草木，皆有七情六欲，又如何心不负、意不动？”
“咱家也是这个意义。”白老迈阴恻恻隧道，嘴角血迹斑斑。他刚才和张无咎硬拼一记，内腑重创，差点连命都丢了。
“轰！”劲气过处，神仙雕像蓦地炸裂，碎片飞溅。下一刻，神仙雕像幻影般重新呈现在视野中，满殿残片消逝不见。
支狩真垂动手上比划的草秆，想畴昔叫住她，抬起的脚根又落返来。红怜雪与他非亲非故，本就不会单凭几句话轻信本身。但他已尽了人事，这是红怜雪本身的挑选，怨不得别人。
这是仙府中宫，核心大殿。四壁珠缨金珞，一轮状如烈阳的巨灯吊挂于顶，气象恢宏，瑰丽刺眼。
说到此处，清风的语声透出一丝敬佩：“传闻他感于无情剑道并非剑道之极，是以游历八荒，以求再次冲破。十五年前，此人与魔家世一妙手裴长欢在大燕怒江论道，用时七天七夜。以后飘然拜别，不知所踪。”
“老、故乡伙，你、你来的恰好！这、这边有个点子棘、毒手，大伙儿得、得、得并肩子上！”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结结巴巴地嚷道，一边用力抓挠脖子。他颈侧受了伤，血已止住，伤口却奇痒非常。
支狩真深思半晌，又向远处瞥了一眼。红怜雪在湖畔盘桓好久，时而忍不住渡水，时而又退回岸边，盯着水下仙府入迷。
殿内世人齐齐转首，向老烧刀子望去。
支狩真茫但是立，暮风卷起暮秋的霜草，涌动如浪。他不知该如何答复，也不知十年、数十年以后，又会如何？支野教过他如何谋定后动，如何忍辱假装，如何斩尽扑灭，唯独没有教过这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