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倾月也不躲闪,任由香炉砸在胸膛上,滚落在地。“母亲,还请稍安勿躁,没有人会害你。”
老妇人直直地瞪着高倾月,忽地打了个颤抖,嘶声叫起来:“是你!是你这个妖孽!谁让你出去的?滚出去!快滚出去,你不要过来,不要过来!”她神采仓惶地躲到另一边,抓起架子上一只小香炉,往高倾月身上掷去。
“你终会明白,感情不过是虚幻而脆弱的东西,唯有胜负才成心义!”
两人对视半晌,王子乔的眼神转冷:“倾月,这红尘凡间百态,情面冷暖,不过是你证道的磨刀石。不要磨着磨着,把本身从一把刀变成了磨刀的石头。”他回身走出了屋子。
高倾月没有答话,隔了好久,他缓缓隧道:“子乔,这是我欠她的,你明白么?我出世在无边无边的大海里,一展开眼,只看到我一个。我从不晓得亲人是甚么模样的。直到高倾月溺水而死的那一天,她紧紧抱着我,哭得痛不欲生。”
王子乔瞥了一眼地上黏稠的药汁,这是上好的滋补药膳,补气延寿,即便对修士也极其贵重。
“你们也下去。”高倾月挥退下人,看着老妇人被碎瓷片扎破的手指,走近暖和隧道:“母亲,你的手破了,让我替你包扎一下。”
“能入能出,不沾半点灰尘。”高倾月深深地谛视着王子乔,“但是尘凡本就是灰尘。半点不沾,来此人间又有何意义呢?”
“胜负便是意义!”王子乔决然说道,目光刻毒如刃。
“这便是尘凡的滋味。”高倾月沉默了一会儿,径直穿过厅堂,走进房里。
“谁是你的母亲?你不是月儿,你是占了他身子的妖孽!月儿死了,我的月儿早被你害死了啊!”老妇人收回痛苦的干嚎声,浑身抖成一团。蓦地间,她冲上去,对着高倾月猖獗抓挠。
“大人,老妇人这模样,我实在是没体例替她评脉。”郎中忙不迭地解释道,在高倾月的要求下,仓促开了几个安神埋头的方剂,便告别拜别。
王子乔凝睇着他好久,眼中透出一丝冰冷的挖苦:“你请来一个个郎中诊治,是但愿听到他们说她真的疯了,对么?她还是把你当作本身的月儿,她只是疯了,说胡话罢了。倾月,你想要这类便宜又好笑的亲情么?”
“大人。”一个丫环当即过来哈腰请罪,“老夫人寻死觅活,不肯进食,也不肯让郎中诊治,胡话说个不断,还摔东西划破了手。”
王子乔瞥见一个穿戴华贵的老妇人退踞在墙角,额头青筋绽露,眸子鼓凸,双手死死抓着一个老妈子,不让她靠近。地上到处是瓷器碎片,还湿了一大摊,披收回沁民气脾的草木香味。
高倾月微微一愕,随即解释道:“月儿溺水以后,识得人生幻灭,大彻大悟,以是一肉痛改前非......”
“自小?”老妇人惨笑一声,血淋淋的手指直指高倾月,声色俱厉:“自从月儿十四岁游长江溺水,他就已经死了!被救上来的,不过是一个占有月儿躯壳的妖孽!你觉得老身年纪大胡涂,就会被你做戏蒙骗?妖孽你说得对,你多年贡献老身,嘘寒问暖,活脱脱是个孝子。可月儿他不是如许的孩子!我的月儿自小恶劣,被我宠惯了,只要不顺他的意,对老身一样会破口痛骂,拳打脚踢,如何能够像你一样?”
王子乔负手站在天井里,悄悄听着老妇人的嚎啕大哭,神采淡然无情。
“妖孽,你杀了月儿,为甚么不连我一块儿杀了?来,杀了我吧!”老妇人鬓发狼藉,气喘吁吁地瞪着高倾月,眼神里尽是仇恨,又透出一丝害怕。
王子乔淡淡一哂:“倾月,这便是你一心贡献的慈母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