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个学子手里的符笔都不是凡品,笔杆莹润斑斓,皆由千年灵木、灵竹、灵玉、玳瑁等珍材所制,笔毫取自各种异兽奇禽的胎毛。被清、浊气味一激,一支支符笔当即元气流转,幻出潋滟的光彩。
廖冲感觉有些不当,加快步子拜别。
长廊的绝顶是一处水榭,绕过水榭,便是传授符箓课的书院。
“也不晓得符箓课上会讲些甚么?应当很有效吧。”廖冲遥眺望着书院,自言自语,内心浮起一丝莫名的哀痛。
廖冲纠结半晌,心道:我就是路过,也不做好事,就在内里听一听,听一下就走。他猫下腰,运转神御九变功法,渐渐调匀气味,蹑手蹑脚地穿过稠密的枝叶。
一时候,书院内彩光闪动,瑞气映照。
一干世家学子挺背端坐,凝神静气,将朱砂、白芷、紫檀等十余种秘制粉末以上好的素酒调匀,直到悉数化作糊状符墨,充分融会,才提起符笔,蘸上符墨,在发黄的符纸上写绘。
他脑筋一热,鬼使神差般往回走,一向走到符箓书院西侧。
一堂论道课,老夫子口若悬河,洋洋洒洒,时不时地引经据典,将天道说得玄之又玄。
这是——?支狩至心头一震,以巫灵的感知,融汇三家的符箓之学,仿佛干系到了本身将来的凶吉安危?
“画符,首重心诚。绘符时,当以本身精力为引,上导六合之精,下感砂墨之精,正所谓三精合一……”伊瑾一身素雅青衫,左手执道卷,另一手背负在后,语声如同凉澈温和的溪水,缓缓流淌。
廖冲不晓得,如许的论道课究竟有甚么用?他连人都搞不明白,还要去晓得天?
修行,莫非不是能打就行了?只要能打,他就有机遇仕进,能吃饱饭,能成为强者,去帮忙那些布施过他的乡亲。
支狩真调好符墨,并未立即脱手画符,只是谛听伊瑾的讲授。
相距书院后窗一丈摆布,廖冲停下,耳朵朝向书院的方向,凝神聆听,却甚么也听不到。
此次廖冲听得清楚,声音又细又亮,听起来真有些像虫鸣,不过他听懂了话里的意义。
书院四角,各自吊挂着一张闭音玉符,莹莹生辉,将各种声音紧紧地监禁在室内,以防术法泄漏,被内里的人听了去。
再将道门符箓与太上心镜注相互参照,洞悉了几分道法精义,便连本来的巫术符箓、方士符箓也触类旁通,又有一丝长进,似有与道门符箓融会的奥妙趋势。
“老夫子的论道课就是这般仙气实足,如聆妙音啊!”“大道三千,令人不堪神驰……”“玄哥儿,夫子说‘天下万物生于有,有生于无。’我有些不解,无又从何来呢?”“石六郎你真蠢,无从道而来!”“玄哥儿这个说法,请恕九言难以认同,岂不闻先贤讲‘道无处不在’?可见,道不在无处,而在于有处……”“甚么处?二八处子的处?”“哈哈哈……”
兽炉里幽幽飘出万年沉香独占的青蓝色烟雾,香气淡雅弥久,透着一丝蜜味,使情面感放缓,不由自主地定下心来。
阳光映着他孤傲的影子。
廖冲又吓了一颤抖,他不敢出声,目光四下转动,直到瞥见边上的柳树枝条,在轻风中一摇一晃。
老夫子援引的那些典故,常常引得世家弟子会心一笑,他却不明以是。为了不让本身瞧起来太蠢,他只得挤出一丝生硬的笑容。
蝉鸣声如喜如忧,似祸似福,一时竟揣摩不透。
廖冲独坐在角落,听得云里雾里。
谁在说话?廖冲吓了一大跳,四周张望,没有人影,只要树荫里模糊传出几声虫鸣。
眼看走过了书院,廖冲忽地收住脚步,转头再看,符箓书院在层层叠叠的枝叶讳饰下,暴露一角白墙朱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