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个极其偏僻的孤村,不过几十户人家,三面环倚伏牛山脉,形似深谷,只余一条羊肠小径通往外边的土坡路。路口插了一截残破的石碑,上刻“一田村”三个歪歪扭扭的字。
“大人太客气了。”宋一田老眼一眯,皱纹堆笑,“小安,哦不,小安公子,你家来朱紫喽,还不从速去见你娘?”
这是我的第一步棋,你筹办好了么?
“你……公子名叫赵安?”华服男人又细心打量了支狩真一阵,语气非常驯良。
“不要叫我甚么夫人!”赵蝶娘猛地扯断布匹,“他的夫人是崇高的华阳长公主,而非我这个只懂以舞娱人的伶人!夷甫,看在昔日了解的情分上,莫要来烦我了!”
支狩真点点头:“我就是赵安,可不是甚么公子,也不熟谙你。你莫要认错了人。”
“走啦,小安,去看看啦,商队有好多好吃的哩!”一个叫大牛的少年吞了口唾沫,拽起支狩真就走。在大牛的影象里,小安和他是最好的朋友,四岁一起下河摸鱼,五岁爬树抓鸟,六岁结伴上伏牛山找神仙,成果在林子里迷了路,害得村民们寻了他俩三天三夜。
“我不去!我没有爹!您说我爹早死了!”支狩真又作了半天戏,才不情不肯地跟着赵蝶娘出来。
车队减速停下,两侧马队踩镫上马,闪烁的盔甲逼得村民们纷繁后退,既猎奇又惊骇。
“先生,我来了。”支狩真行了一礼,对王子乔更增顾忌。这些天他苦修身法,又在清风指导下,将行云流水轻身诀与壁虎游墙术、草蛇灰线术、蜘蛛悬丝术熔于一炉,走动时轻灵诡变,足音难闻。孰料一近村口,立被王子乔发觉。
“赵安……”华服男人眼神一亮,“应当就是他了!”
车队驶入村口时,村里人闻风涌出。少年们也忍不住丢下水桶,去凑热烈。
他言语不凡,王夷甫暗自称奇,又道:“这柄断剑是你捡来的么?”
“原安?”宋一田想了想,一脸猜疑地摇点头,“敝村多是姓宋。哦,有个孩子仿佛叫赵安。”
蝶娘当年厚交满天下,是以你从她处习得一些根本的剑法文籍、武道身法。你现在炼精化气,这个境地在同龄的门阀后辈中只算平常,不致遭人怀疑。你畴昔并不清楚出身,眼下乍闻,不免过火不平,痛恨生父。此中的关窍,你要好好测度拿捏,演出最合适原安的性子。狂傲一些也无甚干系,晋人向来以此标榜名流风采。只是狂傲之士,需有真材实料,不然只会被人诟病。蝶娘会将她善于的箜篌琴技与化蝶舞技传授于你,务必苦练有成,方能交友权贵。”
支狩真听她的语声清清冷冷,毫无起伏,即便说到“安儿”二字,也是平平平淡,似一截冷却经年的死灰,再也没了火光。
一个布裙荆钗的妇人徐行而出,眼神在支狩真身上定定地逗留好久,方才移开,对王子乔微微欠身:“先生请出去发言。”
王夷甫听毕,问道:“这些人的神魂被做过手脚么?”
“必如蝶娘所愿。”王子乔寂然道,又向支狩真先容道,“这位便是昔日倾倒晋楚的歌舞大师赵蝶娘。从本日起,你是她的独子原安,也是永宁侯原敦目前独一的儿子。”
“侯府里没有陪过我十一年的箜篌。”支狩真冷然道,“金玉买获得十一年么?”
“这难道也是先生心中所愿?”
“他的骨龄刚好十四。”王子乔笑了笑,“蝶娘你当年正红时,不也一样风韵炫丽?有一副好皮郛,行事更便利,大晋的门阀岂不最讲究这一套?何况贰心性沉稳,又是蛮荒孤儿,兼之很有诗才,再合适不过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