伊墨一愕,当场语塞,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。
伊墨密意款款地谛视着绿遗珠:“在无情的修仙与有情的为人之间,孤王宁肯有情,也不屑挑选无情的长生。”
边无涯淡淡一哂:“你说大道由无情的六合而来,以是无情。可你我一样由无情的六合而来,为何有情?”
伊墨放缓调子,柔声对绿遗珠道:“我晓得绿大师痛失知音,动人伤怀,但是宁空雨仙子既然一心求道,该当无情,舍弃情爱。可惜她又瞻前顾后,难以放下牵挂,如此与本身道心背道而驰,焉能不亡?从大道的角度,她当然错了。”
边无涯淡淡一笑,问道:“天有善、恶吗?”
孔君子暗自啧啧赞叹,这小妮子真是魔道的绝代奇才,竟然将天魔诸般妙相与本身融会得浑然天成,假以光阴,只怕边无涯也坐不稳魔二代的头把交椅。
“至于挑选无情的仙,还是有情的人,试问太子殿下你有的选吗?以你的修行资质,你成得了仙吗?”边无涯咄咄逼人,一句接一句反问伊墨。伊墨不过是熟读文籍,自家并未曾真正沉思参研过,被对方持续诘问,一时面红耳赤,恼羞成怒。
绿遗珠并未直接答话,满满斟上一杯酒,悄悄浇在空中上,眉宇闪过一丝哀婉之色。
王献一个劲地猛摇折扇,向兄长王徽投去求救的眼神。王徽侧过首,专注地盯着酒壶上镂刻的精彩镂金,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。
众情面不自禁地心中一疼,恨不得将她搂在怀里,各式垂怜。
“遗珠想晓得的是,大道究竟无情还是有情?神仙究竟无情还是有情?空雨姐姐究竟做对还是做错?”她偏着头,美目闪动着猎奇的光芒,仿佛又变成一个追随答案的纯真孩童,不带一丝油滑的尘垢。
“大道当然无情!”伊墨率先说道,生恐边无涯抢在他前面夺了风头。他清咳一声,极力吸引绿遗珠的重视力,侃侃而谈,“所谓大道,乃是六合法则的表现,是六合天然的一部分。因为六合无情,大道由六合而来,当然也就无情。至于神仙,已与大道合一,一言一行莫不相合六合法则,是以神仙也必定无情。”
“空雨姐姐为了燕击浪,不吝叛变道门,身故道消。可叹此大家间情之一物,最是难懂。”她神采幽幽,呼气如兰,精密的睫毛低垂视线,像是受伤收拢的鸟羽。
他腔调一扬,振声说道:“以是从人的角度,我感觉宁空雨仙子做的一点没错!她忠于脾气,不负知己,实乃当世奇女子。”
“你不是神仙,又安知神仙没有伦理、感情与兴趣?你所言不过是夏虫语冰,妄加猜想罢了。神仙的确不困于情,但为何必然是无情,为何不能以理节情,以道心把握本身的情呢?”
大晋世人面面相觑,这一场大道清谈,仿佛模糊变成了道、魔之分,燕、晋之争。孔九言诸人绞尽脑汁,回想所读文籍,试图辩驳边无涯。
边无涯的目光扫过世人,似笑非笑隧道:“你们大晋道门,个个都说道法天然,六合不仁。既然六合是公允的,天然是偶然的,那么为何世上善人少,恶人多呢?理应善恶相称才对啊!”
王献游移着答道:“当然没有。”
边无涯诘问道:“既然天没成心志,为何只授人善,不授人恶?莫非不是成心如此吗?”
伊墨面色一沉:“如何好笑了?”
“人之脾气,实在分为性与情。性是天然天赋,受之于天,属阳,属善;情是后天而成,所感所受,属阴,属恶。仙报酬得道之士,纯阳之体,以是存性去情,称为无情。”王献点头晃脑地说道,这也是道门对“无情”最正统的解释,得道之士平静有为,故能太上忘情,纯理率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