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双目赤红,大步走到门前,抽出佩剑指向宫外:“另有嵇康这个没法无天的贼子,竟敢煽动国子监的太学士威胁孤,他这是要造反吗?国子监是孤的,不是他嵇康的!”
“虎谋人,人亦谋虎。”另一名道人森然道,他的模样无时无刻不在窜改,时而化作老妪,时而变成冲弱,时而又幻为壮硕青年。“羽族兼并八荒多年,树敌无数,气数也该尽了。”
晨光中,王子乔领着萌萌哒,步入廷尉狱的大门。
太子舍人、洗马、詹事等东宫属臣面面相觑,默立无语,殿角的三足玉螭漏壶收回清冷的水滴声。
瀑流落处,是一方深碧色的幽潭,千百条辟妄鱼不时窜出水面,吞下青蚨虫。辟妄鱼头如虎,顶生角,尾似蛇,透明无鳞,天生灵慧,能够辨真伪,识民气,知轻重。它们会吃掉大多数无用的青蚨虫,而将触及道门严峻干系的动静以产卵的体例,排挤九色鱼籽。
这里是道门的最高权力核心――玉真会。
每一条青蚨虫,都是一条动静,由大大小小的道门以及密伏在八荒各地的道门暗子传入其间。
“嘭!”伊墨猛地将茶盏砸在地上,摔得粉碎。“孤白养了一群酒囊饭袋的狗东西,事光临头都装起了哑巴,清楚是想看孤的笑话!甚么洗马、舍人,个个都是门阀、道门安插在东宫的棋子,真把孤当傻子吗?”
“孤说错了吗?”伊墨面色狰狞,厉声道,“皇室与道门、世家之争,一旦落败,孤就是一枚被推出去的弃子,不得不以死赔罪!如果幸运得胜,满是父王之功,孤甚么都不是!嘿嘿,甚么父子之情,孤算是看破了!”
皇城东宫的殿宇内,灯火透明,彻夜未熄。
高倾月负手立在大殿门口,遥眺望向远处。天涯残星减退,宫城外的青龙大道在晓色里垂垂暴露表面,嵇康、刘伶等人带领国子监的三百太学士长跪不起。
三名道人盘坐此中,凝睇着一颗悬浮空中的乳红色辟妄鱼卵。
洞天内统统道人的存在只要一个目标――保护道统长存!
“诸卿辛苦了,先归去安息吧。”很久,伊墨阴沉着脸,端起几案上的粉彩描金花草茶盏,世人如释重负般躬身辞职。
奇物双瞳如炬,吵嘴清楚,流转着道家的阴阳两仪玄光,体内别有气象。此乃炎鲲洞天,游走于地壳深处,日夜不舍,一息不断。
“孤现在骑虎难下,进退失据,都怪阿谁该死的原安,为了一己之私扳连全部大晋!”伊墨胸膛短促起伏了一阵,“咣当”丢掉佩剑,寂然道:“高师,孤该如何是好呢?”
鱼卵业已放大,亮如水镜,从羽族进京,到支狩真与鹰耀比剑,再相称押诏狱的一幕幕清楚闪现。
宝瓶终究被送往洞天深处的云眼,交由高层决策。全部炎鲲洞天,共设十三处云眼,专司密信、殛毙、运营、战备、库房、联络等职。云眼内没法无天,可将掳掠来的布衣孩童炼成丹药灵根,可将道门先人的尸体制成僵尸战体,可将各种生灵的血脉融成奇魔异怪……十三处云眼没有门派之分,没有善恶之别,更无长生大道之望。
伊墨眼神一亮:“高师所言甚是。道门、世家,一个也休想瞧热烈!”
一群身披玄袍的道人手持九色宝瓶,席地盘坐,瞻仰着上空悬浮的深潭。红色、橙色、黄色、绿色、青色、蓝色、紫色、墨色、红色的鱼卵纷繁扬扬落下,投入对应的宝瓶,瓶身别离篆刻天荒、云荒、蛮荒、泽荒、极荒、炎荒、灵荒、漠荒、十洲三岛的云纹道字。
伊墨面露惭色:“高师说的是。”他呆了半晌,喉头哽咽道,“孤内心清楚,满朝文武百官,唯有高师至心助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