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该死的,天快亮了!”暴刃咕哝着向外张望,他们置身在一处密闭的空间,血红色的墙壁粗糙凹凸,仿佛密密麻麻的粗长树根交叉盘绕,将四周八方围得水泄不通。
“尸身的血腥气会引来凶兽,立即走!”苦叉谨慎翼翼地收好种籽,这是将军府为了追捕真罗睺而特地赐下的宿囊种。它能够植入空中,构成一方牢不成破的密舍,最擅隔断气味,免受凶兽打搅,还具有困敌之效。独一不便的是宿囊种会招致天火,激发燃烧,只能在夜晚利用。
真罗睺躺在地上喘气了一会儿,身躯极力扭动,试图爬起来。
“铁岗,闭上你的臭嘴!”暴刃扭过甚,独目恶狠狠地瞪向火伴,覆盖背脊的玄色骨骼纷繁弹起,像一排交叉的锋锐短刀,明灭着狰狞的光。
天亮了!
苦叉收回一阵干笑声,长舌“噗嗤”穿透对方左眼,顺势一卷,送入嘴里,“咯吱咯吱”地咀嚼了几下。
拂晓将近,黑压压的天空模糊透出红光,始烈鹫庞大的翅影在云层回旋,掀起狂乱的气流。
“想脱手吗,蠢货?我的肚子咕咕叫了!”铁岗奸笑一声,浑浊的涎水沿着暴突的獠牙滴下来,强健得近乎变态的肌肉像一条条搭钮,缠绕着一丈多高的巨躯颤抖,两只水缸大的拳头悄悄一撞,收回氛围炸裂的爆响。
真罗睺贴地一翻,四肢伸直成球,沿着峻峭的山势向下急滚。山脚边,一条湍急的大江浊浪翻滚,奔腾吼怒。
对方一样是个魔人,脸上充满血污,双眼闭着,高挺的鼻梁被打断,右颊裂开一个血淋淋的洞穴,身罩的猩红战甲支离破裂,暴露蔓纹覆盖的苗条四肢。
“铁岗,你给我闭嘴!暴刃,松开你的爪子!”第三个声音沙哑而衰老,来自一个矮小的男童,他立在一堆横七竖八的尸身当中,身罩猩红战甲,头扎冲天小辫,皮肤光滑,唇红齿白,颀长开叉的舌头“哧溜”一声伸出来,又快速缩归去。
地梦道,魔狱界。
苦叉衔尾疾追,但真罗睺越滚越快,不竭靠近山脚,两边的间隔始终未曾收缩。棱角锋利的岩石不竭扯开真罗睺的皮肉,如同一个破褴褛烂的血人,肚皮鼓得似要炸开。
隔断在外的六合垂垂闪现出来。
“真罗睺,乖乖地把密钥交出来吧。”苦叉冷哼道。
跟着苦叉的念咒声,赤色墙壁大肆颤栗,像胶葛成团的发丝一一分化,化作一条条缓慢游动的树根,纷繁钻入种籽,消逝不见。
“好的,苦叉魔尉大人。”铁岗贪婪地瞧了一眼男童的细皮嫩肉,悄悄吞下口水。他和暴刃都是尚未野蛮的魔物,而苦叉已经退化成了魔人,固然仅是天、地、玄、黄四个品级中最低的黄级魔人,力量仍高出他们一大筹。
苦叉眨眼间连杀数头石蜥,忽而查觉不当,转头一瞧,返身追向真罗睺。暴刃被别的几头石蜥缠住,一时狂性大发,只顾厮杀不休。
铁岗盯着苦叉的背影,如果这个时候俄然脱手……他游移了一下,就算他吞掉苦叉的魔源,顺利退化,也逃不过将军府层出不穷的追杀。
“喀——喀——喀——”四周蓦地生出一丝奇特的震惊,空中开端摇摆,像连缀起伏的波浪。
神通——孕身!真罗睺低吼一声,满身蔓纹收回妖艳的紫光,肚皮缓慢收缩,如同怀胎足月的妇人。
“我……没有……拿过密钥……”真罗睺勉强展开黏着血水的眼皮,嘴唇爬动,“我……真的……不晓得。”他的瞳孔是直立的,像深紫色的闪亮宝石,透出一丝妖异。
“说!密钥在哪?”伴跟着震耳欲聋的吼怒,充满鳞纹的两只利爪掐住对方脖颈,一个劲地狠恶摇拽,蓝色的血管被勒紧而凸起,鲜血淋漓的胸膛短促起伏,浅紫色的皮肤蔓纹像是要裂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