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婆面色一变,收回乌鸦般沙哑的嘲笑声:“小公子这是要赶我走吗?老婆子服侍老爷这么多年,但是最晓得老爷心机的。老爷不开口,谁也休想动老婆子一根汗毛!”
“桀桀桀,小公子,万一老爷被您吵醒,弄得旧病发作,你我都担待不起啊。”黄婆挡在宿风楼的门路前,泛白的眸子直直瞠视着支狩真,皱褶的黑袍子在风中翻起,像是一只诡异的老蝙蝠。
支狩真抬头闭目,禁不住收回一丝舒畅的感喟。
“当!”支狩真猛地一催三杀种机剑炁,剑身猝然折断,一截剑尖弹跳出来,贴着王子乔的星冠飞速掠过,插在远处的老槐树干上,枝叶一阵狠恶摇摆。
只是支狩真已不是阿谁初入侯府,如履薄冰的少年,他神采一沉:“黄婆,你如果大哥力弱,担待不起奉侍家父之责,不如另换几个年青力壮的代替吧。”
“多日不见父亲,我身为人子,于心不安。你放心好了,我只是上楼望他一眼,毫不会打搅父亲歇息。”支狩真站在清幽的天井里,不容置疑地看着黄婆,并无拜别之意。
“先生,这柄断剑现在还是废料么?”支狩真在内心叹了口气,他以断剑相试,却试不出王子乔的气力深浅。
支狩真冷静地展开眼,目光投向澡池的屏风外,冬雪正在为他焚香熨衣,倩影映在屏风上,显得窈窕又薄弱。借助他曾经种下的牵丝种傀咒,他能感遭到深埋于少女内心的切肤怨痛。
“小侯爷言重了。”王子乔淡淡一笑:“小侯爷固然在牢里吃了些苦头,但幸亏吃一堑,长一智,今后行事想必会慎重一些了。不该获咎的人,不该妄为的事,都要三思后行啊。”
还不敷恨,还不敷痛,还要更狠恶……支狩真悄悄催动牵丝种傀咒,一点点激发冬雪心中的负面情感。唯有永宁侯和赵蝶娘都去死,他才气摆脱王子乔的挟制。
黄婆目眦欲裂,欲要顽抗,但支狩真剑气微微一送,逼得她不得不今后仰,剑气透体而入,直冲双膝。“噗通”一声,黄婆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,又惊又怒,恰好喉头始终被冰冷的剑尖抵住,难以开口。
支狩真先找赵蝶娘存候,母子两个真真假假地说了一阵子话。等他再拜见永宁侯时,却被黄婆挡了归去,说是侯爷刚睡,不宜见客。
春花弯着腰,将各种宝贵的鲜花、药草用药杵捣得细碎,一一撒进泉水池。秋月穿戴金红色的牡丹花开繁华肚兜,暴露洁白柔滑的四肢,跪坐在支狩真身后,一双柔嫩的小手按过他的肩头,悄悄拿捏、松骨、活筋。
“那要看这柄断剑,它的敌手究竟是谁啊。”王子乔意味深长地说道,率先走出宿风楼。
“先生说的是。”支狩真一笑丢掉断剑,向王子乔施礼告别。
王子乔和支狩真的脸同时映在雪亮的剑身上,各自云淡风轻,不露涓滴声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