缺口一现而没,被黑压压的蜂群瞬息填满。支狩真一抖手腕,剑势如潮,一波高过一波。三杀种机剑炁是他压箱底的秘技,不能当众发挥,但本可借助斩出缺口之机,顺势逃离。可如此一来,他定会被谢玄等人编排得浑浊不堪,沦为整座建康城的笑柄。
“一名真正的剑修,当山压于顶而心不负,色形于外而意不动。能发能收,可静可动,谓之‘人在剑在’,又谓之‘剑无处不在’。”
“你竟然自创术法?你才炼气还神啊!”王敦骇然叫起来,连白坚诸人也是目瞪口呆。只要对道术了解深透的炼虚合道妙手,才会偶尔灵光一现,创出新种术法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,内里的日头开端西斜,钩饴蜂仍然有增无减,澎湃飞扑。而剑光仿佛也不知倦怠,无休无止迎上,未曾比先前弱上一分。盯着阿谁始终沉寂的身影,世民气中垂垂生出寒意。
围观世人不由色变,想不到此子的剑术竟然到了这个境地,唯有谢玄嬉笑仍旧,他连夜汇集了数百个蜂巢,哪怕支狩真剑术再精,也得活活累死他。
上一次他顿悟朝彻,还是在燕击浪的压迫下,很有些莫名其妙。过后每次练剑,他总感觉差之毫厘,难以通彻此中奇妙。而此际心静如水,不染一丝尘垢,在铺天盖地的蜂群面前,剑术自但是然地再入朝彻。
“原世子,我来助你!”王凉米拔出腰系玉箫,就要催动箫音。
他觉悟过来,忍不住一脚踢翻酒桌,破口痛骂:“尿遁?原小安,你这杀千刀的混蛋!”
“咦,这是甚么术法?”王敦越众而出,嘴巴一张,一口罡风狠恶喷出,直射雷池。雷光澎湃腾起,一个浪头淹没罡风。王敦顿遭术法反噬,闷哼一声,发展数步。
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击,仿如迸溅出凌厉的电光。支狩真忽而一笑:“大嘴,我先去便利一下,烦你稍等半晌。等会儿我有一门独家遁术,还要请大嘴你指教。”
漫天剑光纵横,神出鬼没,时而收缩,时而暴涨。时而似盈满六合,时而似藏于介子。时而如轰隆吼怒交击,狠恶刚硬;时而又如雨雪菲菲细语,温和绵密。
再过半晌,世人只听白坚大呼一声,直挺挺地仰倒在地,竟然当场晕厥。
谢玄楞了一下,浑身气势一滞。支狩真挟着剑光直冲出去,密密麻麻的钩饴蜂也随后追出。
“诸位仁兄光看热烈,怎地也不来帮我一把?”支狩真俄然长笑,身形主动扑出,脚步一转,绕向白坚。
“砰”的一声,支狩真一拳击去,陆凌云鼻子一酸,又红又肿,两行泪水禁不住排泄眼眶。
绯红色的剑光突然一缩,剑圈收拢,待到钩饴蜂群逼至,剑圈快速扩大,光芒大盛,钩饴蜂群被剑光裹入,大片大片坠地。
钩饴蜂纷繁绕过白坚,追击支狩真,支狩真却只绕着白坚几次游走,剑光将其一同裹入。白坚虽想脱身,但脚步一动,就被刺眼的剑光逼归去,硬生生困在原地。
陆凌云又惊又骇,酒醒了大半,一时急中生智,叫道:“原安,传闻你自大才名,诗词琴技了得。你如果有本领让我哭,本少就服了你!”心下暗忖,他就算诗词念的再好,琴弹的再悲苦,本少就是不哭,你能奈我何?
不待支狩真看过来,卫兰尖叫出声:“玄哥哥,快救我!快救救我!”
漫天轰炸的嗡嗡声、世人的调笑声垂垂敛去,四周仿佛变得空空寂寂,唯有绯红色的剑光不竭滋长、繁密、盛涨,直到充满全部六合,再也容不下一丝一毫的外物。
等了一炷香的时候,支狩真还未回房。霞怪笑着走过来,作揖道:“谢公子,时候不早了,承惠十二块蜜玉,还请结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