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转动麒麟眼部的夜明珠,一束异光从麒麟口中吐出,投在乌黑的墙上。光影浮动,色采层层跃现,伊墨闲逛青紫麒麟玉佩,建康城的各处气象逐步闪现出来,一一清楚映在墙上。
伊墨纵声长笑:“太好了,来,我们看看建康全城的热烈!”他摘下腰系的青紫麒麟玉佩,玉佩嵌金镶珠,雕镂繁密奥妙的纹络。
孙秀赶紧离座谢恩,又禀报导:“殿下,除了青溪桥路段,其他各大主道也都安插安妥。本日共有四户出殡办丧、两户娶妻迎亲,定会把建康城堵得严严实实,令那些游街的刁民和崇玄署的牛鼻子无计可施。”
“爹啊!我那薄命的爹啊!你三岁死了爹,我奶奶把你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,不幸你从小害病,瞎了一双眼睛,还要赡养六个弟妹……我不幸的爹哦,你一口甜的都没吃上,就抛下你的子孙这么走了,你叫我奶奶可如何活哦!”一个肤色乌黑,披麻带孝的男人一手拄着哭丧棒,一手牵着棺材的缆绳,扯着嗓子嚎啕大喊。
西明门前,出殡送葬的步队与游街诸人大打脱手,司隶校尉部下的士卒借机出动……
除了嵇康、谢玄等人犹在援助,大多数人已不再存眷诏狱里的原安。
“启禀殿下,恰是如此。”孙秀起家恭谨隧道:“这群游侠儿固然没读过甚么书,但好歹有一些机变的贩子手腕,对殿下与朝廷的忠心更是无庸置疑。”
出殡的步队并不睬会对方,雪花般的纸钱毫无顾忌地洒出去,落在游街人群身上,惹来一片漫骂。
“多谢殿下赐坐。”孙秀先是跪下谢恩,才施施然坐下,感激涕零隧道:“秀出身寒微,也不晓得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,能有幸与殿下同座,得以光宗耀祖。秀哪怕本日身故,也不负此生了。”他情不自禁地眼眶发红,泪光盈盈欲滴。
再厥后,有个大族翁为八十岁老母祝寿,请了京都最驰名的梨园子“花合座”,在城东的三桥篱门免费连演八日,引得百姓纷繁驰驱旁观。另有一户女子,趁着丈夫外出寻欢之际,与狐狸精半夜媾和,却被偷偷来寻婆婆的一个老鳏夫撞破,被迫来了个四人行,成为茶社酒坊最热点的话题……
而后数天,建康城里的红白事接连不竭,
“哎呀,老太太不可啦!出性命啦!”有人尖叫起来。不知何时,阿谁老态龙钟的婆子已经栽倒在地,四肢悄悄抽搐,送葬的诸人收回鬼哭狼嚎般的大呼,沸腾的喧闹声响彻大街。
围着棺木,他们排开浩大的仪仗,高举各种纸扎的彩色屋舍、车马、金山银山、童男童女……步队两侧则是送丧奏曲的乐班子,吹着哀思刺耳的唢呐笙箫,打着震耳欲聋的锣鼓铁钹,唱着肝肠寸断的孝子葬歌:“一大门上烧纸钱,滚滚通衢往西行。孝子悲伤堕泪拜,天国门开放善人。二大门上道前人……”
“爹啊!”一群孝子贤孙蜂涌扑上,收回撕心裂肺的哭喊,其别人纷繁鼓噪叫骂,场面变得愈发混乱。
一队头戴红色麻帽,身披白麻衣,腰扎粗麻绳的百姓抬着一口玄色的柳木棺材,高哭悲歌而来。
而一些游街的人家,或是门口堆满臭烘烘的大粪,或是家中白叟莫名地摔断了腿,娃子走失……如此闹哄哄过了几日,游街的高潮垂垂停歇。
“嘭!”猛地一声巨响,抬棺的人被撞倒了,黑木棺材轰然砸落在地,薄薄的棺材板随即四分五裂,穿戴寿衣的孙瞎子尸身滚了出来。
出殡步队一起不断地行来,沿途插放路旗,长空抛洒纸钱。
“妙手腕。”宁小象微微一笑,“这群游侠儿还挺有一套的,这下子我们也能交差了。”
东门桥上,一群吹吹打打的送亲步队与游街人群闹得不成开交,新娘蒙着红盖头,坐在地上,与新郎官捧首痛哭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