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相公,你恁地是个不利落的人?俗话讲,‘在家靠父母,出门靠朋友。’小老儿瞧你扎眼,美意帮你一把,莫要当作了驴肝肺!你再这般算计,俺可要拍拍屁股走喽!”阿蒙撇撇嘴,把篙子敲得啪啪作响。
支狩真拱拱手,接着咬向长舌桃。不管此怪是何用心,先享用好处再说。
袋豹深埋下脑袋,喉中收回臣服的哭泣声。王子乔跨出肉袋,顺手折叶为伞,目光扫了扫四周:“不让王某瞧见,就躲得了么?”嘴唇爬动,念念有词,左手中指、拇指相扣成环,向前探出。
这枚果子大如核桃,白似牛乳,破了皮,暴露内里殷红似血的果肉,像舌头一样软滑。支狩真游移了一下,接过来,悄悄咬了一小口。
……每咬一下,长舌桃便怒骂一声。支狩真吃得齿颊留香,口津溢流,肺腑仿佛从里到外被洗涤了一遍,清爽极了。用完长舌桃,他忍不住打个喷嚏,浑浊的鼻涕喷出来,又经历了一回伐毛洗髓。
“小相公,莫要淋湿身子,染了风寒。”阿蒙摸摸脑门,头上又平空多出了一顶小斗笠。
“干你老祖宗啊,痛死啦!”
伐毛洗髓!支狩真吃惊地瞧了一眼阿蒙,这顶小斗笠竟是伐毛洗髓、晋升体质的天材地宝!而阿蒙随随便便就给了本身!
支狩真只觉一缕阳气透出斗笠,游走满身,暖融融的好不舒畅,连湿衣都敏捷干透。没过量久,斗笠又披发氤氲药香,芳醇平和,沁入心脾,令支狩真疲意顿消,腹中也没了饥饿感。再过半晌,一滴滴清冷异物从斗笠排泄,投入支狩真头顶心。他满身一凛,毛孔肤窍纷繁伸开。忽地,一口浓痰冲上喉头,支狩真蓦地咳出来。
“那就叨扰老丈了。”支狩至心念一转,举步就筏。若这怪心存歹念,就算临时摆脱,也会胶葛着下黑手。反倒不如置于明处,更易防备。
而这不过是开端。
他一只脚踩在叶筏上,筏子往下微微一沉,又顶上来,稳稳托住支狩真。等他另一只脚跨上去,叶筏沿着脚尖倏然扩大,变得大如磨盘。
阿蒙哼道:“这厮那里洁净了?骨子里尽缠着天憎人怨的孽气!小相公也是不晓事,咋和这肮脏货品厮混在一块儿?少不得要折了自家的福报!”正唠叨着,瞥见王子乔淡然投来的眼神,骇得心头一跳,这贼厮鸟又要耍横,小老儿且不与你计算。
支狩真放下野果,细心瞧了瞧,鲜红的果肉似舌头一个劲颤抖。他讶然道:“老丈,这是万金难求的长舌桃?”长舌桃是蛮荒异种,百年着花,百年景果,入土即逃,遇水则僵,一样是补血炼髓的宝药!
筏子驶过一处山脚,穿出密林时,阿蒙俄然篙子一抖,从水面上挑起一个漂泊着的野果,递给支狩真:“小相公,来尝尝这玩意儿!”
王子乔淡淡一哂,也不与他普通见地,径直走到筏尾。怪之言行,向来匪夷所思,莫非支狩真真是阿蒙眼里的有缘人?又或两边早就熟谙,只是瞒着本身?支氏在蛮荒运营八百年,不会全无根底,这头山怪说不定是支氏暗伏的策应,来防本身一手。
水流湍急,遍及山野,筏子如同穿花绕树,盘曲灵动滑行。天敏捷黑下来,四周山林影影绰绰,闪过一条条粗亮的白线。阿蒙摘下斗笠,悄悄一抛,小斗笠落在支狩真头上,倒是不大不小,恰好合适。
“兀那厮,山怪咋啦,俺欠你钱了?”小人没好气地横了王子乔一眼,扭过甚,对支狩真拱拱手,中气实足隧道,“这位小相公,小老儿阿蒙有礼了。”
“干你妹啊,痛!”野果迸出一记尖叫。
“砰——砰——砰——砰——”指环所罩的方向,水浪解冻,硬如冰块。王子乔合紧指环,冰块接连炸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