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门以紫、青二气为贵,黑、白阴阳为本。是以四风雅阵色采清楚,各着紫、青、黑、白四色道服。男人头插玉簪,女子髻结明珠,个个腰悬长剑,神采飞扬。
远处围观的人群发作出潮流般的喝采声,谢玄抬头瞧向女冠,楞了一下,神采不由发苦。这个克星不是一向在灵犀斋闭关修行么,怎地俄然赶过来了?
整幢瑶坛巍然矗立,寂静华丽,恍若被涌动的波浪不竭向天空托起。千万条瑞气霞光竞相绽放,映得河水光彩潋滟,彩气缤纷。
晴空中,一轮红彤彤的朝阳跃出云层,金光万丈,恰在瑶坛出水之时,暗合六合交泰之意。
“多承指教。”支狩真淡然应道。
“万民朝宗洪福赐!”暴风高文,大地动颤,跟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吼怒,白苏格语声铿锵,骑跨一头吊睛花额白虎,蓦地跃踞对岸。白虎威风叱咤,煞气冲霄,一双灯笼大小的血眸森冷转动。四下里顿时鸦雀无声,围观世人吓得四肢发软,胆战心惊。
“日出东方六合明!”紫光闪烁,雷电交轰,一条矫夭的雷龙腾空飞来。原景伯羽衣星冠,双足立在雷龙头顶,一抖白玉拂尘,朗声吟诵。
玄龟慢腾腾地游到九层瑶坛跟前,冲虚子上前一步,面对瑶坛振衣焚香,持重顿首,口中喝道:“开坛!”
道官们掐动术诀,洒出一张张五光十色的符箓,符箓无火自燃,袅袅彩烟飘出,在空中变幻成飞禽走兽、宫阙楼宇的瑶池气象,无不活矫捷现,栩栩如生,引得人群阵阵喝彩。
伊墨手扶宝剑,放眼望去,秦淮两岸熙熙攘攘,冠盖云集。最远处人头攒动,摩肩擦踵,皆为建康城的布衣布衣。近些则是诸多豪门后辈,吏员商贾,身着绫罗绸缎。数千名禁军手执金瓜斧钺,拦在他们面前,连成一条泾渭清楚的封闭长线,将布衣、寒士悉数挡在核心。
“道法通天阐本心!”河水荡漾,浪花翻涌,一头古朴的玄龟大如山丘,缓缓浮出水面。崇玄署的道官们立在龟背上,以冲虚子为首,齐齐大声念诵,音若洪钟大吕。
瑶坛形如八卦,每一层装潢华盖、幔帐、神像、护符、烛台、香炉、花瓶、果盘、金纸、五斋、六素……无不精雕细琢,极尽奢丽。一个个披鳞带角、姣美灵秀的小精怪跪坐其间,头顶黄冠,身披金丝银线僧衣,手捧箫、笙、埙、笛各式乐器,点头晃脑,洋洋吹奏。
“瑶坛肇启庆蒙荫!”一个庞大的火球自空中炸开,千万燃烧星会聚成一头神骏的朱雀,双翼掀动,灿艳的火焰光带纷扬飘飞。一名女冠驾雀清吟,声如玉磬委宛。她头挽双螺髻,背插灵犀剑,黛眉樱唇,艳若桃李,一袭暗红色的道袍光焰流烁。
“这叫安水,原安你懂吗?乃是我道门正宗的斋醮科仪,乡巴佬是看不大明白的。”潘安仁瞧着支狩真凝神旁观的模样,忍不住出言调侃。
王凉米看不畴昔,轻哼道:“一坛醋装不满,半坛醋乱闲逛!说的就是你,潘五无公子!”
江风吹乱了他青色的鬓角,伊墨一时心境混乱。他看了一眼左下首的高倾月,后者安闲玉立的风韵令他信心一振。引入佛门、分化世家、挑动魔门、拨乱归正……伊墨思及与高倾月一系列暗害之策,禁不停止心潮热,恨不得立即将这些盗取权益的世家、道门杀个精光。
“请水!”冲虚子捧起一只古色古香的青玉净瓶,河水深处倏然冒出一股泉眼,一道晶莹剔透的水流喷入净瓶。冲虚子封好青玉净瓶,恭恭谨谨地将净瓶摆放在瑶坛的供桌上。
安水以后,便是荡秽、扬幡、挂榜等一套完整的道门科仪。随后由太子伊墨退场,宰杀三牲,宣读祷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