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正如李敬业所言,昨夜子时,均州上空纷呈的异象,形成的阵容远远盖过程务挺对武则天的害怕之心。
程务挺端着酒杯的手一颤,几滴酒洒在桌案上,自从参与金殿政变,程务挺最怕别人这般诘问,滋味如同刀尖戳着他的脊梁骨。
薛讷,薛畅等人早有筹办,刀剑出鞘,如狼似虎一拥而上,将陈敬之和孙行处按倒在地,捆绑后堵住了二人的嘴巴。
程务挺常常想到武则天偶尔透暴露的奇异才气,肝胆皆颤,固然心向李唐,却故意有力,不敢生出抵挡的心机。
李敬业一抚须髯:“程将军没有看到唐敖手中的圣旨吗?此中不但有任命本国公为扬州司马的旨意,另有所谓太后的懿旨,出兵征讨年初兵变的高州酋长冯子猷,到时候堆积全州兵马,打出陛下之前的年号,谁敢不从?杀之便是。”
唐敖清算衣冠,身后随行薛讷等将士数十人,打着羽林军的旗号直入扬州。
李敬业见程务挺摘去金盔,脱掉甲袍,大有挂冠拜别之心,伸手抓住程务挺的肩膀:“程将军,陛下在房州蒙难,将军独善其身,是为臣子之道吗?本日军心可用,民气所向,还踌躇甚么?”
数百将士闻宣称喏,当即裹挟程务挺,照顾军资赋税,士气昂扬的分开均州,却没有赶赴房州,而是遵循唐敖等人之前的合议,顺长江而下直奔扬州。
李敬业自傲满满道:“程将军太藐视唐探花了,能被陛下钦点为探花,官封黄门侍郎,又岂是无能之辈,将军忘了唐敖有万人不当之勇吗?不如程将军与我打赌,我赌半个时候以内扬州必破。”
程务挺的神采一阵红一阵白,惭愧难当,辩白的非常有力道:“国公爷,你我行伍出身,岂不是七禁令五十四斩?君命难为啊!”
陈敬之满脸皱纹,头发斑白,但是双目炯炯有神,看起来非常矍铄,本觉得天使传来旨意,不是嘉奖就是升迁,千万没有推测,竟然是要将他下狱定罪,并且罪名还是荒唐的谋反。
另有人献上大云经十卷,借经籍劝进武则天成为女天子,这在自幼修习兵法战册的李敬业看来,篡位造势的行动,委实低劣。
李敬业一拍桌案,震翻了酒杯菜盘,语气激昂道:“程将军胡涂吗?当目前堂谁做主?武则天自夸日月当空,改名武曌,谋朝篡位之心路人皆知,裴炎,来俊臣一干奸佞之徒,窃居高位,亲小人,贬贤能,如许的君朝,程将军甘心昂首帖耳服从吗?”
程务挺对唐敖顾忌颇深,且不说唐敖大闹法场,以万人不当之勇救走薛家老幼。
李敬业言罢不由分辩,拉着程务挺走出帐外,面对集合的数百羽林军将士,大声呼喝道:“天佑大唐,龙在均房,尔等可愿辅保明主?可愿荫妻封子?可愿名垂千古?”
程务挺在金殿政变时已经明白过唐敖的武勇刚毅和对李显的忠心,对唐敖的为民气中赞美。
程务挺身为李家臣子,却要做扼杀李家江山的行动,彼苍会放过他?龙吟腾天是不是在示警?
唐敖微微一笑:“程将军放心,此事唐敖已有计算,取扬州易如反掌,程将军作壁上观便可。”
程务挺回身看到唐敖,不由得大惊失容,惊呼道:“唐敖?你好大胆,竟然自投坎阱……”
程务挺为之语结,满身力量仿佛被抽暇,讷讷道:“国公爷有所不知,太后娘娘,非常人也。”
陈敬之猜疑之际,身侧站立的扬州录事参军孙行处,俄然低声对陈敬之说道:“长史大人,这宣旨的天使,如何和海捕公文中的画影图形非常肖像,另有那天使身后的军将,卑职越看越像薛讷。”
事到现在,程务挺不反武则天也不成了,骑在顿时有些无精打采的看着李敬业,感喟道:“英国公误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