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> 山河碎 > 第二十一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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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夜三点三炷香,情哥来到炕头上,爹娘问我甚么响,隔壁的骡子咬绊缰。

爹娘问我甚么响,风吹的门扇响叮当。

“是吗?有这事?我但是一点都不晓得。”林中秋真是第一次传闻。

二更二点二炷香,情哥来到院头上。

郑县长笑着说,“双庙出了个舒县长,又出了个年青的林县长,这处所风水好,了得!了得!”林中秋终究明白了郑子文县长屈尊台端的启事,不过贰内心也很欢畅。连武终究胜利了,看来那些钱没有白花。

一阵鞭炮声响过,成燕一袭红衣,用红纱蒙了头,由一个男人背着进了林家院子。院正中有一张方桌,上置木斗,木斗内装有小麦,小麦中插有一把木尺,放有镜子、秤。这时连文在孙拉处的安排下出来送厚礼替成燕谢过背新媳妇的男人,然后在桌前放一圆筛,拜堂时让成燕跪在筛子中间,表示此后必然要遵循家规,言行不能跳出圈外。

爹娘问我甚么响,风吹树叶哗啦啦响。

黄道谷旦,艳阳当空。八抬大轿出了程家湾,遵循任月霞设想的线路,从五龙山北到五龙山南复五龙山北,三涉瑞河而至林家堡。轿后跟着四个鼓乐:两个吹着唢呐,一个打着腰鼓,另有一个敲着铜锣。肩舆前面两个壮汉别离抬着一个木箱,满是鞭炮,每颠末一个村落,都要停下来燃放几串,响声震天。这一起上吹吹打打,锣鼓喧天,引得十保九甲的男男女女都来看热烈。结婚步队仿佛是正月里的游庄社火,本来不是很远的路程,却走了好几个时候。

林家大院人声鼎沸,人头攒动,几班子唢呐和板胡手,轮番倒班,从《承闰年调》一向奏到《张连卖布》,如此几次,吹得腮帮子酸痛,拉的胳膊肘儿发麻。当送亲的步队沿着撒满“花红盖子”、“大吉大利”的红纸条的村路上远远过来时,早有人缓慢地跑回家中告诉林中秋一家。任月霞的桌上早有人端来一碗饺子,她谁也不让,自顾自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吃将起来。人们晓得这是一道典礼,另有说头哩,意义是乘新媳妇到来之前,要从速吃些东西,意味着没有媳妇前,没有端吃端喝的人,此后能够纳福了。林中秋呢,则从速躬身在新房的炕眼里丢进一个大木墩子,便有懂的人笑道:“公公埋墩墩,清算抱孙孙。”

郑县长瞅着林中秋、任月霞和甜美甜,俄然说:“你们的脸上咋都这么白?”说话间一把将甜美甜拉过来,抱在怀里,两只手端住甜美甜的面庞儿,搓了几搓,甜美甜的脸上顿时涂满了红色的油彩。世人恍悟俄然大笑起来。甜美甜欲走,县长却搂住了她,又唤林中秋过来。林中秋犹踌躇豫,前面张登荣猛得推了他一把,郑县长扳过林中秋的头,将脸贴在甜美甜的脸上一蹭,林中秋也成了大花脸。那边也有人喜笑容开地扭着任月霞也给上了脸。郑县长哈哈大笑,“不是我今个儿来,这老虎的屁股还真摸不得了!”

孙拉处刚出门不远,就远远瞥见村口河滩的树下围了一簇人,指手画脚地,他忙加快步子赶畴昔。走到跟前,他才看清一小我坐在地上,口中念念有词:“大河有水小河满,大河无水小河干;朝着通衢走,也会栽跟头;麦怕出苗早,人怕老来难……”他的中间一地秽物,酒气刺鼻,惹来两只瘦狗,在那边舔得贼欢。孙拉处细一看,此人本来是张先生。他的头上、脸上粘满了泥土,看上去酒喝得太多了,呕吐不已却又嚷个不断,人都涌了来看热烈,也不知他吃了多少,看那吐出来的东西,怕是肚子里早已倒空了。那两只瘦狗却舔得欢,不一刻已将呕吐之物舔食的一干二净。不知如何地,两只瘦狗就翻了脸,相互撕咬起来。那尖叫声很有些非常。张先生鼓掌大笑,仿佛一顽童,“为着一口饭,狗连狗都不认哩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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