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强忍肚子里翻江倒海的难受,高高仰开端,望向悠远的天幕。
柳叶梅叮咛道:“来,走近点儿,朝着鸡冠子上啐两口唾沫。”
“不消了。”柳叶梅声音软了下来,说,“你八字软,碰不得这些,一边呆着去。”
蔡繁华退后一步,低头一看,只见那只鸡双眼圆睁,直啦啦盯着他,满满都是深仇大恨。
“折腾个屁啊,谁家的牲口有那么大本事?就跟个压路机似的,把整块麦地都给碾平了。”
再看她手中的那只芦花至公鸡,真就像中了魔咒一样,昂扬的头俄然就软塌塌地耷拉了下来,毛乎乎的身子缩成了一团。
再看柳叶梅,此时她倒提着两只鸡爪,围着石磨转来转去,被快刀切开的鸡脖子横断面就像一根空心的肉管子,咕嘟……咕嘟……直往外喷溅着热气腾腾的血沫子,在不算光亮的空中上画了一个圆圈。
“拿菜刀干啥?”
“你敢说跟你没干系?那我问你,你没返来的时候,麦子好好的,返来过节才几天啊,就被人家祸害成阿谁模样了,不是你招惹了人才怪呢。”
“看啥看?滚一边玩去!”柳叶梅拿着针线盒走了出来。
蔡繁华回身进了里屋,去灶台前取了菜刀,返身走出来,递给了柳叶梅。
她怀里抱着两个纸人,足有半米高,花花绿绿的,一进院子,就谨慎翼翼地放在了磨盘上。
“玩你的去,跟着我干吗?”柳叶梅头也不回,脚步快得就像一阵风。
柳叶梅拿到手上,先把拇指放在上面,试了试刀刃,大抵是感觉还不敷锋利,就走到磨台前,嚯嚯蹭了几下。
范佳爱刚想再说甚么,闻声门外一阵短促的脚步声,昂首一看,竟然是柳叶梅一步闯了出去。
一进院子,她就冲着蔡繁华骂:“你这个挨天煞的!是不是在内里获咎人了?一返来就给我惹费事,你说,那麦子是如何回事儿?”
见范佳爱变了脸,蔡繁华就赶快转移话题,扯到麦子被毁那事上了,说:“要不就说是被大风刮倒了,你感觉如何样?”
“你说说,我们家就那块麦子好,还要不要人活了?”柳叶梅着,眼圈红了,眼睛一闭,滚珠子就滚了下来。
“你别乱猜忌好不好啊?”
“你老婆又不是个傻子,能信赖吗?”
蔡繁华仿佛一时没了唾沫,闭嘴用舌尖搅合了几下,然后用力啐了两口。但结果还是不好,感受底子就没喷出唾沫,只是吹出两口臭烘烘的邪风。
柳叶梅冷冰冰地说:“别在那儿刨根问底了,你觉得我会杀你呀,我还没那么狠心,快去!”
柳叶梅不耐烦了,喝道:“你就别问那么多了,让你拿,你就去拿!”
蔡繁华满脸委曲,说:“我也不晓得是咋回事啊,你上来就骂我,这与我有啥干系呀?”
“去哪儿?”
柳叶梅双腿跪地,连连叩首。
“你这是干吗呀?”
“如何就不信赖了?”
做完这统统,她去了里屋里,从内里取出了一沓黄表纸,放在院子里,把两个小鬼抱起来,平放在了上面。
“你从内里带回家的!”
“你也用不着拿话欣喜我,我内心稀有。”柳叶梅长嘘一口气,抹一把眼泪,回身走了。
柳叶梅一拍屁股,说:“嫂子,你说得轻巧,好人是夜里干的,干完就溜了,去哪儿找去?我们一家三口,一年吃啥?喝西北风去啊?”
蔡繁华问她去哪儿。
范佳爱安抚她说:“你放心好了,刚才村长不是在播送喇叭上喊了嘛,他会帮着查的,一旦查出来那就让他几倍、几十倍的补偿。对了……对了,到时候咱还不要麦子了呢,直接要钱,要他个三万两万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