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婆子瞧着是个实诚孩子。”吴老太君不疾不徐开了口。
连翘自不必说,让她在屋里当差,杜云萝是放心的,至于玉竹……
族中的浒三太太的决计奉迎,杜云萝也一向躲避着。
杜云萝见穆连潇笑了,笑得暖过夏季阳光。
单嬷嬷垂手,笑道:“老奴去时,夫人正替世子换衣,小脸红十足的,那蜜里调油的模样,老奴都要不敢看了。”
周氏闻言,考虑半晌,道:“是实诚,可我怕她太实诚。”
中馈之争,各家都有,她暮年还传闻过做婆婆的不肯放权给儿媳,闹得后宅不宁的,这说到底,争的就是一个话语权。
周氏偏过甚去看单嬷嬷:“是吗?”
“嘴里的肥肉,谁肯吐出来。”吴老太君苦笑,“就像景国公府上,从一个姨娘手里收中馈,都闹得乌烟瘴气鸡飞狗跳的。”
“姑母的话,你别放在心上,她是针对母亲,不是针对你。”想起认亲时的状况,穆连潇便解释了一句。
悄悄感慨,周氏挤出笑容,道:“老太君,总归是连潇喜好。”
杜云萝一眼望去,多是宿世的熟面孔。
吴老太君阖眼,没有再说话。
因着一向有人收支,帘子起起落落,吹出去很多北风,明间里远没有东稍间和缓。
她看了穆连潇一眼,等下回机遇合适时,她要问问穆连潇为何会把玉竹调出去。
周氏抿唇直笑,她早知那两人豪情好,可也只是晓得,听了单嬷嬷这番话,内心总算是结壮了。
可现在,她就想如此说,让他牵着她,引着她。
行了两步,穆连潇俄然顿了步子。
西暖阁的地火龙烧得滚烫,她盘腿在罗汉床上,表示与她一道出去的周氏鄙人首坐下。
吴老太君有些乏了,眯着眼睛道:“日久见民气。”
“我没有放在心上。”杜云萝道。
杜云萝低低应了一声“好”。
穆连潇听出来了,搂着她的腰将她带到怀中,笑道:“云萝,你之前问我,长辈不喜好你如何办,可我如何感觉是你不喜好他们。”
穆元婧与周氏之间的是是非非,杜云萝一清二楚,并非她方向周氏,而是穆元婧实在在理取闹了些。
芭蕉福身退了出去,里头只留了单嬷嬷一人服侍。
她想起了那年的望梅园。
提起当年势,吴老太君笑了笑,而后又感喟一声:“她要有你一半聪明,教起来也费事。”
“如何停下来了?”杜云萝抬眸望他。
脑海中,是杜云萝含笑嫣然的模样。
两人在明间里坐下了。
认亲的时候穆连潇就看出来了,杜云萝待吴老太君和周氏态度恭谨,但对有些长辈分外疏离。
而在吴老太君眼中,除非是嫡长房嫡长媳不堪重担,不然就该是长房来挑担子。
“这倒是句实话。”吴老太君笑意更深了,“阿单早上去韶熙园,返来跟我说,连潇跟他媳妇好着呢。”
杜云萝身子一僵,抬眸望着穆连潇近在天涯的容颜。
老太君尽是褶皱的手一下子抓住了单嬷嬷的手:“阿单,你是不是感觉我这么做对连谋媳妇有些不客气了?”
周氏应了声,起家辞职。
周氏垂眸,聪明一词,见仁见智。
“那是妻妾、新旧之争,新夫人又过分孔殷,与我们府里是不一样的。”单嬷嬷劝道。
她想,她真不能操之过急,先看看杜云萝有没有阿谁才调,如果个扶不起的阿斗,她就不折腾了,免得刚交回给长房,又要再让练氏接办,一来一去的,徒生怨气。
单嬷嬷掖了掖被角:“老太君您说过,水至清则无鱼。”
那是此生他第一次牵她,彼时谨慎翼翼的摸索,到现在成了理所该当的天然。
韶熙园只要一进,但东西带了大跨院,配了小厨房,也不算是个小院子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