甄氏正小声与锦蕊说话,抬眸见杜云萝眼眶红红的,不由柔声道:“囡囡,如何了?”
当夜,一家人住进了堆栈里。
甄氏摆了摆手:“他既在上课,就不去吵他了,摆布快中午了,等下了学再说。你先引我去他屋里坐会儿。”
马车入了台浦镇。
杜家人丁不算畅旺,连族学都没有开,杜云萝是头一回见地书院,饶是带着帷帽,都忍不住转着眸子子东张西望一番。
韩山长是杜公甫的同僚。当年告老以后,没有返乡。而是在离故乡不近不远的历山脚下的台铺镇开了书院。
皱着眉头思考了很久,印象里她不是被拘在安华院里待嫁就是守着寥寂的定远侯府,从等穆连潇返来,到他再也没有活着返来……
不但仅是甄氏。杜怀礼也担忧,路太小镇,特特寻了药铺。买了些宁神埋头的香料,夜里给杜云萝点上。
时候尚早,但都城的大街冷巷已经热烈起来了。
甄氏对杜云荻肄业的处所格外有兴趣,走得不疾不徐,又问了四水几句。
当差的都是机警人,纷繁见礼,唤着“杜夫人”、“杜女人”。
杜云萝不敢叫甄氏和杜怀礼再忧心了。洗了把冷水脸,又细心匀了粉,强打起了精力。
此时恰是上课时候,遥遥闻声讲堂里门生们读书的声音,少年们音色清澈,虽是拗口的百家文籍,但落在耳朵里,倒也动听。
甄氏在桌边坐下,水月添了茶水,她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:“那施女人还是常常来吗?”
历山书院收门生,只看功课,非论出身,又因着韩山长学问品德具是上乘,京中很多官宦书香后辈被送来了这里肄业。
四水搓动手道:“常安在讲堂那儿呢,他说,先生讲课细心,他也听得懂,归正没有旁的事,先生又不反对书童们听课,他就去听了。”
四水伸手往西边一指:“施公子就住在隔壁的隔壁,东起第六间。”
四水得了信儿,一溜烟地跑来了,施礼以后,问道:“主子要不要去唤四爷?”
思及此处,杜云萝不由地就心头一酸,眼睛顷刻红了。
固然到处比不得家里宽广邃密,但杜云荻是来肄业的,不是纳福的,又不是刻苦受难了,甄氏看在眼中,已经是很对劲了。
马车缓缓驶出巷口,杜云萝听到街上百姓熙熙攘攘的声音,鼻尖一动,另有包子面饼的香味。
甄氏踩着脚踏,扶着水月下了车,昂首看书院大门,青砖白墙琉璃沟,卷草云纹的枋梁,建于十二级台阶之上,门额上“历山书院”四个字苍劲有力,一眼看去,显得威仪风雅。
杜云萝笑眯眯看着四水:“施女人这几日来过吗?”
甄氏一把搂过她,拍着她的手,道:“晓得本日出发,昨夜里一宿没睡着吧?真是个孩子。”
出了城上了官道,马车就比在城中快了很多。
甄氏心疼她,又怕她白日里睡过了头,早晨反倒是睡不着了,只叫她在午后歇了一个时候,就不准她再睡了。
杜云萝是冲着施莲儿来的,又问:“那施仕人是哪间房?”
虽是用心做过避震的,还是会有些闲逛,杜云萝本就困,这一晃就有些迷含混糊的。
四水忙道:“这是我们太太与女人,来看望我们爷的。”
这等害人精,必然要让她离杜云荻越远越好。(未完待续。)
四水连宣称是。
杜云萝轻哼了一声,施莲儿本日会露面就好,也不枉他们特特来一趟。
韩山长没有任课,杜怀礼与甄氏交代了几句,先去拜访了。
饶是如此,路上这几日,杜云萝都没有歇好。整小我委靡极了。
杜云荻的房间是第一排东起第四间,四水推开了门,杜云萝跟着甄氏迈了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