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如果作声了,我如何能看到你在写甚么?”杜云茹掩唇直笑,指着那水字旁,“果然是一颗心都扑在上头了。”
邵家二哥,指的就是杜云茹的未婚夫邵远州。
穆连潇的二兄穆连诚先一步去了边陲,定远侯府在阳春三月里奉旨娶了杜云萝过门,可宫中留给他们伉俪的时候不敷三个月。
抛开安冉县主的事体不说,这一次说亲倒也顺利,石夫人话里话外的,都是吴老太君与周氏非常对劲,不管放小定时,是哪位夫人来与她插簪,必然会是笑容满面的吧。
杜云萝及笄才两个月,永安二十年的元月都未过,边陲再刮风波。
杜云萝抬眸,见杜云茹眼底满是笑意,张嘴道:“莫非姐姐如此做过?写了邵家二哥的名字,转头又撕了烧了?“
许嬷嬷拧着眉细心想了想:“奴婢记得,田大人的夫人是姓吴不假。老太太,那一名但是二品的诰命夫人哩,吴老太君请她来,可见是喜好我们五女人的。”
独一三个月又如何?
对于死守了半辈子,悔怨了半辈子的她来讲,就算只要三个时候,那也是偷来的,甘之如饴。
杜云茹来时,并没有让丫环通传,刚步入中屋,她透过珠帘往西梢间看去,就见杜云萝眉宇柔情,唇角含笑,杜云茹一怔,轻手重脚挑了帘子出来,目光往书桌上一瞥:“想甚么呢?”
甄氏并没有焦急太久。
时至本日,回过甚去想想,吴夫人并没有做错甚么,只是杜云萝本身进了牛角尖,反过甚去见怪人家罢了。
她会让穆连潇长悠长久地陪在她身边。
等她人一走,杜云萝就哭着把簪子拔下来扔在了床上,连甄氏开解她的话都抛在了脑后。
姐妹两人闹了一通,直到清晖园里来唤她们用饭,这才嘻嘻笑笑一道去了。
六月初七吗,真算起来,也没有几日了。
邵家书香传家,后辈亦走宦途路,虽不是甚么高官勋贵,但家风正、端方好,邵远州也在历山书院肄业,杜公甫看过他的文章,非常喜好,又问了杜云荻一些邵远州常日里为人处世上的状况,这才由书院的韩山长保媒,定了这门婚事。
夏老太太喜上眉梢,连连点头:“喜好就好,喜好就好。”
甚么宽解、漂亮、谦逊、禁止,由全福且糊口安闲平顺的吴夫人说出来,落在杜云萝耳朵里,多少有些站直了说话不腰疼。
杜云萝闹过哭过怪过怨过,可又能如何?
到底是一步步走到了青灯古佛的结局。
可这位吴夫人,杜云萝还是记得的。
为了放小定,甄氏让人连夜赶工,做了一套号衣,锦灵熬了两夜,把绣活赶出来。
真的、真的很想他。
杜云萝不由雀跃起来,见纸面被墨点圆润,心中一动,就着那一点,添上了两笔,成了一个水字旁,而右边的阿谁“萧”字,她想写,又怕叫丫环们清算时瞧见,只能在心中冷静勾画。
定远侯府请的是周氏娘家的一名太太,杜云萝起初拒婚,吴老太君与周氏对她不喜,这位全福夫人也没给她甚么好神采,连笑容都是生硬的,半点不粉饰情感。
杜云萝这才回过神来,手中笔放下,绕过书桌要去挽杜云茹的手:“姐姐来了如何也不作声?”
她畴前不受吴老太君喜好,也不爱与吴家人打交道,对那几位只要一个清浅的印象。
出征的旨意眼瞅着就要下来,吴老太君进宫见了太后,只盼着能给穆家长房留些血脉。
而这一次……
杜云萝听甄氏提起时,不由愣怔。
何况,此生她毫不想重蹈复辙,她能偷三个月,就能偷三年、三十年。
杜云萝不喜理她,几次以后,吴夫人也不再劝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