甄老太爷的年纪远远善于杜公甫，杜公甫碍于脚疾，走路一拐一拐的，而甄老太爷的腰背已经直不起来了。
王氏苦着一张脸，按说都是半步不离地服侍着的，可那小厮不但说不出酒的来源，甄文谦撒酒疯时他连影子都没有，问起话来，翻来覆去都是渎职了离了主子身边，旁的，就没有了。
就算只是嘴上说着好听的，落在耳朵里。那也叫民气里舒坦很多，不是吗？
穆连慧又去药王殿前转了转，身边的小丫环是个虔诚的信徒，跪在菩萨前头求了很久。
杜云萝老过，更加能谅解老年人表情。
秋风吹过，穆连慧把吹到面前的发丝挽到耳后，叹道：“就是因为是老仆，才越不过心中那道坎。阿潇也是怀旧的，你肯陪我来青连寺，实在也是为了见一见空明师父罢了，不是吗？”
真论起来。她是外孙女，生在京中长在京中。两世加一块，在甄老太爷跟前的日子都没有一个月，与甄文谦如许的嫡长孙是天壤之别的。
杜云萝怔怔望着甄老太爷。
见锦蕊如此通透，甄氏也就不再叮咛了，只与杜云萝道：“本来还想在桐城再住上四五日的，本日出了如许的状况，不如早些回京里去，你父亲也好早日去衙门里。”
甄氏抿唇，眼眶微红。
与王氏告别，杜云萝跟着甄氏上了马车。
返京时不消绕道历山书院，一起上又很平顺，杜云萝还没感觉坐马车累得受不了，就已经到了京郊了。
杜云萝半蹲在床前。柔声道：“外祖父，您的身子骨最要紧，您养好身子，等您七十、八十大寿时，我再随母亲一起来看您。”
山上俄然下了一场大雨，山泥滑落，固然远不到形成风险的程度，但也净化了泉水。本来筹算三今后出发的穆连潇与穆连慧不得不再多住了两日，等泉水再次清透以后，才命人取水，筹办回京。
甄氏见王氏不似诓她的，也就不追着问了，事已至此，弄得再明白又能如何？最要紧的是杜云萝没事，锦蕊也说，女人这几日夜里歇得比去青连寺之前好多了，不会睡不着，也不会做恶梦，这叫甄氏是长长松了一口气了。
躺在床上的甄老太爷没有戴帽子，暴露光了一大片的脑袋，看起来比前几日又衰老了几分。
甄老太爷咧嘴笑了：“把你母亲嫁到杜家，是老头子这辈子做得最聪明的事情了。”
王氏等在门口。
“说不出个以是然？”甄氏顿了脚步，奇道。
临行前，杜怀礼带着妻女去给老丈人佳耦叩首。
“空明师父哑了多年，如何能开口？”穆连潇发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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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氏气得不可，想着这毕竟是甄文谦的小厮，叫人拎到了陈氏跟前，陈氏想如何措置就如何措置，归正她不惹费事。
杜云萝点头，虽不是她理亏，但也不晓得要如何去面对陈氏、甄文婷她们，不如干脆回京里去，等过上几年，这些事体也就淡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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甄子琒忙着在甄老太爷跟前伺疾，甄文谦因着在菩萨跟前撒酒疯，叫他打发去祠堂里跪着，到了现在都没放出来。
王氏挽着甄氏，一面走，一面低声道：“底下人都叮咛安妥了，不敢胡胡说话的。我问了谦哥儿身边服侍的小厮，酒的事体都说不出个以是然来，谦哥儿又是一言不发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