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家男人大多惧内,萧徽是晓得的,之前来萧家静养偶尔也会晤到萧时弼被湘夫人关在门外吃瘪的奇景,但亲耳从湘夫人丁入耳到这番话她还是感觉别致风趣,笑道:“阿娘又拿阿耶打趣了,好端端的阿耶吵架我何为。”
她压根就没想着去争夺太子侄儿的宠嬖啊,当时她已经牙牙学语而太子尚在襁褓里嚎啕大哭,要去争他的宠光想想那景象就很糟糕啊!
若以“宿世”辈分算起,萧徽应当喊这位老夫人一声姨母。她是上皇的亲姊姊,先皇在时赐封为魏国夫人,是少数不依仗夫家而受封的内命妇。她在萧徽影象中呈现的次数屈指可数,印象中这位与她母亲年纪相称的老夫人深居简出不等闲见人。或许是夫婿早逝的原因,也或许是曾经与她父皇的一段风骚秘闻……
萧徽的声线永久都悄悄软软,她有些遗憾这么一个娇怯的女孩儿平常男人见了谁不会捧于掌中、置于心尖。即便阿谁太子侄儿再冷情冷性,多数也会起了两分怜香惜玉之心吧。可惜早早地离世,换了她住进这副皮郛,这弱柳扶风的风情约莫也打了见底的扣头了。
萧徽愣了一愣,喃喃道:“也不是不能吧,之前上皇也提起过要纳女子科举入仕。”
萧徽听她们说了半天,终究恍然大悟她们口中的幼薇是谁。
她低低咦了声,崔寄兰嘘了一下,与她侧脸轻声道:“幼薇返来后老夫人给她寻觅了好几门婚事,固然不是正室但也是百里挑一的望族以后但是不想她日日酗酒,不是写诗就是跑去乡学里和儒生们厮混一处谈词作对,厥后闹到成日扬言要去长安考功名做女状头。本日怕又是喝醉了,冲撞到了老夫人眼跟前。你说,哪有女子去考科举的?”
淡薄的日光落在萧幼薇孱羸的身躯上,如果没有微微起伏的呼吸仿若已是个死人,萧徽没有动也没有开口,她悄悄地站在那边谛视着她,像看着曾经的本身。
几鞭下去,萧幼薇伏在冰冷的地砖上奄奄一息,额头鼻梁尽是血污,家奴下的手不轻,再打下去怕当真要打死了。萧辉急了,连着萧瀚思都忍不住咳了声:“三娘,你去说几句吧。”
萧徽被她梗得胸中发堵,温温吞吞道:“阿娘,你想多了。”
她一走,窃保私语声顿时响起,留意到茫然的萧徽,她大嫂崔寄兰按按她手背道:“三娘莫吓着,十有*是幼薇。要说这嫁人也是门学问,夫家再有权势可若不顾纲常宠妾灭妻,对我们女子而言也是莫可何如。”
“多甚么多!”湘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,揉揉鬓角“眼下不宜多说,晚间再与你好好说道说道。”
萧徽啊了声,摆出副不认同的神采:“谁说的,我……永清姑姑活着时就曾正式上书于上皇与今上,发起开考女子科目。”
点点血渍跟着扬起的长鞭飞溅在空中,有人勾了勾萧徽的衣袖:“三娘,你去劝一劝阿奶吧,你说的话她或许还能听进几句。”
置之死地而后生,若无死地,何来后生。
怒喝之人恰是在祭祖时都未出面的韩国夫人。
一言既出,余下世人皆是愁眉不展,她们虽来自分歧的家世家属但嫁入萧氏便自此荣辱与共,萧氏如何她们便如何,也难怪各个未雨绸缪。
萧徽听得头皮发麻,从速扶着她跨进厅中,萧家女子浩繁各房婶婶嫂嫂凑在一起倒也热热烈闹。幸亏曾经多少照过几面,萧徽边回想着边一一与之见了礼,有人感慨道:“几日未见三娘竟仿如有大半年没会面似的,你哥哥前日来信还问你的状况,今儿亲目睹了我也能给他回个好信了。”
簇拥在妯娌姊妹间出了花厅,阶下四方天井里一个披发着道衣的女子蒲伏在地,熏人的酒气劈面而来,她仿佛醉得不轻一边伸直着抽泣一边口齿不清地念着甚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