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气逐步暗下来,到了酉时,涂弘义、涂博文下了衙、涂博思也从书院返来,俱都换了衣裳来到青竹苑。苑内掌起了灯火,涂老太爷考较起两位嫡孙的学问。
涂曼芬跟在李氏身后,面色神采淡然,但心中倒是越妒忌起来。这徐婉真的花腔,也实在是太多了。涂曼珍见了素绢上的山川,非常猎奇,凑上前去看起来。
最后一道菜是香椿鱼头,只取香椿最嫩的嫩芽,略略用盐腌制一下,制成香椿酱汁。肥嫩的鳙鱼只取鱼头,烧制好后,淋上香椿酱汁。鱼的鲜嫩加上香椿的香气,闻起来就让人垂涎欲滴。
两人正说话间,李氏带着涂曼芬、涂曼珍也到了。
涂老太爷听完,手指着涂弘义,道:“这叫甚么事!明日一早,叫林氏来见我。”
在徐家入住后,母女三人也尚是次来到青竹苑。进了院子,见下人们个个谨守分寸,繁忙却不混乱,显见得练习有素。四周的素绢上,山川淡泊香椿灵动鲜嫩,春意盎然。
翠袖瞧见婆子端来最后一道菜上,心知机会已到,便上前为涂曼珍为她斟茶水。
邬娘子也劝道:“老太爷切勿起火,本日原是好日子哩!”提示他这是徐婉真辛苦筹划的家宴,不要再究查。
徐婉真赶紧谦善了几句,将几人迎入花厅。
后退的时候,用心不晓得婆子正在上菜,手肘一碰,只听到“哎呀”一声,那盘香椿鱼头歪了歪,热腾腾的香椿酱汁流滴下来。(未完待续。)
涂老太爷却上来一股子牛脾气,固执道:“你别管,我得问个清楚。真儿,你来讲说?”
冯兴家的在暖阁摆好了碗筷和开胃小菜,徐婉真前来请涂老太爷退席。
李氏、颜氏长年糊口在后宅,对此事却比他更要敏感。恰好本日林氏又去了大悲寺,不在此地,连个辩白都没有,心道要糟。她们对颜氏的做派虽有不满,但总归是一房人,颜氏如果失了面子,她们也面上无光。
徐婉真端庄的施了一礼,回道:“回曾祖父,原不是甚么大事。前些日子,孙女才将这里改成暖阁。田兴家的去‘长弘院’中找管事拨些家具过来,管事说这几日雨季,不便利开库房。孙女就想着,不如本身在内里订了家具,倒也轻省。是孙女思虑不周,请曾祖父惩罚。”
因都是自家人,便没有分表里席,男人们坐了了一桌,女眷们一桌。
得了禀报,徐婉真带着桑梓迎了出来。按说以李氏的辈分,应由平辈相迎,但青竹苑除了祖孙,没别的主子,只好由徐婉本相迎。幸亏以她目前执掌中馈的身份,倒也不会失礼。
李氏眼中带着笑意,赞道:“真儿,这番安插甚是奇妙。今后我若如果宴客,也来请你帮手。”
世人举杯喝了,才一一动筷。
涂弘义呐呐应下,连带着李氏、颜氏等人,俱都颜面无光。
这是一道大菜,用汝窑的白瓷海棠纹大盘盛了端上来。女眷这边上菜,是从最小的曾孙辈这里上的。涂曼芬、涂曼珍坐在一起,接着是徐婉真。徐文宇和涂瑞章两个小家伙一起玩了一下午,眼下好得形影不离,挨着坐在一起。
邬娘子扶着涂老太爷在上坐下,又讲了一个笑话,氛围才和缓起来。涂老太爷举杯咏道:“仲春山家谷雨天,半坡芳茗露华鲜。愿本年风调雨顺,天下承平!”
涂博文垂垂品出了此中的味道,徐家住在这里,竟然要去内里定家具?母亲林氏的那些小算盘,一下子透露在世人面前,再也讳饰不住。这徐婉真小小年纪,心机就这么多,不由看了她一眼。却见她仪态恭敬,言辞有礼,一时也拿不准这事是否她用心为之?
涂老太爷捻着髯毛,乐呵呵道:“公然不愧是江南道的苏小神医。连太医,也不敢跟我讲如许必定的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