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来马车里吹箫的并不是萧奕然。而是一个外族男人。男人的穿戴打扮看起来就很诡异,难怪他的箫音也那样诡异。
前奏已完,沸反盈天的护城河两岸也变得鸦雀无声,像是暴风雨前的安好。又一个拨弦,旋律进入正题,敌军似有千军万马被琴音呼唤而来,埋伏突袭,顷刻刀光剑影,冰冷的长矛刺进兰陵王军精神的嗤拉声。认识已与琴音融为一体,我皱了皱眉,脸容是仿佛亲临疆场的庄严,这是人琴合一的奥妙状况。于人间的大多琴师而言,都是可遇而不成求。实在也并非不成求。真正的琴师,并非如柳玥那般,指下技艺有多纯熟,真正的琴师,乃以心在操琴,而不是手指。
我苦笑,纵使身材里埋藏着奚二蜜斯的灵魂,我抚这《兰陵王破阵曲》,“奥妙状况”也过分了。正想着,萧音的伴奏声又起。噌——
琴笛合奏,最后一个音节扫尾。
他以内力推助我御风飞出马车,飞赴的目标地,恰是舞台中心。
本是而立之年,春秋正盛,却穷途末路,兵败垂成。
舞台上,女子们的各项技艺都已经炉火纯青,萧奕然的马车停在护城河岸边,我微掀车帘瞧了一会儿,古怪地盯着萧奕然,“丞相大人真的不怕我给你砸了场子?”
不被外族男人的萧音影响,我垂垂从魔障中抽脱。笛音的伴奏声婉转,我亦婉转拨弦,身材里,奚二蜜斯挣扎暴动的灵魂渐渐被抚平。
——冥识里,虞浚息的魔军到临的前一刻,一向跟从在奚滨身后的,奚滨的亲信部将,俄然将手中长剑从奚滨的背后,刺进奚滨的身材。
并不似云州大会上,不等柳玥一曲抚完,台下便发作出雷鸣般的掌声。
“那不是跟花木兰一样吗?”
“是啊,传闻的确仙音妙乐。闻者动容,三月不知肉味啊!一曲《兰陵王破阵曲》,数万听众仿佛真目睹了那样一场战事似的。”
奚滨死在叛将蔺九桐的手里。内奸本来是蔺九桐,十几年来,看着她长大的蔺叔叔,教她从一个小兵,生长为魏军前锋的蔺叔叔!胸中气团打击,我的嘴唇咬出鲜血来,身材里奚二蜜斯的灵魂挣扎着要破茧而出!
萧奕然隔着车帘睇了眼东方明日,“我天然会放你,也不会因为两个丫头跟豫王大打脱手。只是你是奚二蜜斯被我晓得,豫王不但看破,还搅了我的功德,我也不会让他好过。”马车持续与人潮逆行了起来,萧奕然俄然低首,往我唇上亲了下来,手仿佛偶然之间,将车帘掀了开来。
我盯着萧奕然。
如同那诡异的箫音,外族男人的眸子诡谲的像波斯猫一样。与他对视,我的灵魂仿佛被他摄去。
齐军以摧枯拉朽之势囊括而来,实在已经走不了了。虞浚息的魔军尚且未到,仅仅是面前的齐军,已经锐不成当。
我瞧了瞧东方明日,蓦地放下车帘。
萧奕然看一眼夜雨流雪,不附和志:“成全了她们,蜜斯可会苦了本身。如许利人损己的事,若换做奕然,是决计不会做的。”
“太聪明了可不好。”萧奕然抬眸看我。
觉悟,真正令我跌进魔障的,是那缕萧声!
约莫行了一刻钟后,马车俄然吃紧刹住。
抚完《兰陵王破阵曲》好久,护城河两岸的听众回过神来,还是有些魂不附体。
烽火硝烟,如此熟稔的场景,又是人琴合一的状况,这里是舞乐坊献艺的舞台,还是疆场上与敌军对垒,早已分不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