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月初七夜里戌时,陈流遵鲁主簿之命到鲁府上拜访,奉上不菲的礼品,可鲁主簿却久久没出来见他,这让陈流提心吊胆,思来想去不知那里开罪了鲁主簿,正心惊胆战,见鲁主簿陪着一名敷粉薰香的中年男人从内厅出来,鲁主簿神态还非常恭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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宗之和润儿仰着小脸,睁大亮晶晶的眸子,在寻觅那牵牛和织女星——
陈操之道:“何必去邻郡遁藏!我前几日就向葛师禀过,让荆叔和冉盛去初阳台道院暂避,冉盛帮着葛师采药炼丹,手脚勤奋点就是了,谁敢上初阳台去抓你们?”
陈流对陈操之体味甚少,他只晓得之前的陈操之是个木讷的少年,除了贡献寡母以外并没有别的值得称道之处,但此次在祖堂上他但是吃了陈操之的大亏,不得不对陈操之刮目相看,想了想,说道:“陈操之颇善强记,十岁即能背诵《论语》和《毛诗》。”
而后数日,陈家坞安然无事,也不见检籍的官吏上门,来福一家也安下心来,所谓批评田产品级之事也没再听人提起,直到七月初六,才有两个官差来到陈家坞,由族长陈咸出面欢迎,捧出钱唐陈氏家籍,一一查对人丁。
陈流天然要大大的恭维一番,说钱唐鲁氏交友的都是王谢,鲁氏实有世家风采如此。
冉盛固然怕识字,但却不想分开陈家坞,他看上去高大结实、力大无穷的模样,但毕竟还是个十二岁孩子,眼泪都要流下来了。
荆奴和冉昌大喜,当即清算行囊,向陈母李氏磕了头,随陈操之去初阳台道院,葛洪见了,便安排二人住下,自与陈操之会商《抱朴子》一书中的金丹微旨,临别时,陈操之又借了葛洪的医学著作八卷《肘后备急方》归去誊写,葛洪原有洋洋百卷的《玉函方》和《金篑药方》,卷帙太浩繁,葛洪不建议陈操之誊写学习,说太破钞精力,陈操之又不筹算悬壶济世,有精简的八卷《肘后备急方》足矣。
陈流晓得应当是钱唐禇氏的人,很能够便是斗书法输给陈操之的那位,但嘴上却说不知,请鲁主簿明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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鲁主簿晓得现在的陈流没有了家属庇护,只要断念塌地投奔他,当即也不坦白,将陈操之获咎了禇文谦之事说了,说禇文谦觅秘密挫辱陈操之,问陈流有何良策?
白白胖胖的鲁主簿对劲地笑道:“钱唐禇氏的弟子嘛,与我乃是厚交——”
此时的陈家堡,陈操之一家四口,另有英姑、小婵和青枝,在三楼露台上铺席坐着,小案上摆放着李子、葡萄,另有甜饼,本日七月七,是乞巧节,要吃生果甜食,年青女子要向天孙织女膜拜乞巧。
“现在不提田产那些事,”鲁主簿打断道:“陈操之自恃有才,必定想在玄月登高雅集上矫饰,企图博取名声,引发郡上来拜候的中正官的重视——陈流,你要明白,陈操之若能象其父兄那样博个一官半职,那你在钱唐就真是死路一条了,从速逃亡他乡去吧。”
银河清且浅,相去复多少?
陈流这才觉悟鲁主簿为甚么一心要敲剥陈操之,本来因为禇氏的原因,不由一阵镇静,却道:“那陈操之有葛稚川为他讨情,仿佛不大好再谋他的田产——”
蝉鸣声洋洋沸沸又俄然约好似的一齐噤声,西楼陈氏叔侄就在如许的蝉鸣日影中读书习字,人高马大的少年冉盛也勉强在学问字,卖力给冉盛发蒙的是润儿,好笑的是润儿还不知从那里找来一条竹尺,指着书籍上的字教冉盛念,冉盛念错了,润儿作势要打他手心,很有严师的风采。
陈流躬着腰昂着头,谦虚道:“下愚便是陈流,字子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