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婵、青枝跟从丁幼微多年,到了陈家坞,陈操之叔侄更是每日吟哦不断,听得熟了,《诗经》佳句竟也是脱口而出,不让郑康立室婢专美于前啊。
陈操之惊起道:“啊,闻仙翁高论,小子受益实多,只是天气已晚,小子要赶归去了。”
陈操之浅笑道:“仙翁,这是第二难了,仿佛应当进道院坐定再谈。”
小婵伸手试了试水,说道:“水还烫着呢,要凉一会,青枝,先把小郎君发髻解了。”
陈操之道:“敢请仙翁答辩。”
两个俏婢一起发狠,上前陈操之按在浴桶里,栉发沐身,将陈操之搓得浑身通红,浴室内吃吃笑声不断。
宗之和润儿由英姑带着也来浴室沐浴兰汤辟邪,由两架小屏风把三个浴桶隔开,润儿“格格”的笑,撩水泼青枝,调皮地欢愉。
陈操之道:“两位姐姐,还是我本身来吧,不然的话,你们两个脸要滴出血来了。”
葛洪声若洪钟:“小小年纪来访老道何为?也想求长生吗?”
葛洪道:“老道问你一难,如能答上,即请入道院坐,不然,那里来回那里去。”
“啊!”二婢一齐放开手,去摸本身的脸颊,烫手哎。
葛洪犹自不舍,道:“让你那健仆归去报信,你就在道院歇下,明日再回,免得昏黑赶路。”
陈咸晓得葛洪的名声,葛氏乃江南士族,祖父做过东吴的吏部尚书,其父官至邵陵太守,葛洪本身也爵封关内侯,但葛洪一心向道,偶然仁进,王导曾邀他出任咨议参军、散骑常侍,葛洪皆推让不就,赴岭南罗浮山结庐炼丹,是玄门金丹派的祖师。
小婵和青枝对视一眼,发笑道:“我们两个倒被操之小郎君讽刺了,真是丢脸!”
陈咸也传闻过葛洪近的来隐居在明圣湖四周,但从未见过面,也没敢去拜访,怕吃闭门羹,传闻葛洪倨傲非常,吴郡陆始特地来拜访他都不睬睬,可现在却专门派酒保来请陈家坞的人去道院晤谈,真让陈咸又欣喜又喜,猜想就是陈操之,让人去一问,公然。
这日将近中午,有个皂袍道人来到陈家坞,求见族长陈咸,自称宝石山初阳台葛洪的酒保,请陈家坞前日去访他不遇的那位少年有暇再去初阳台道院一晤。
陈操之道:“正想向仙翁就教。”
陈操之就在二婢的羞怯意乱中,解衣裸裎,跨入浴桶,渐渐浸下身子,看着那洒满兰蕙花叶的水面满上来。
相传东汉大儒郑玄的侍婢皆通诗,曾有一婢被罚在天井中下跪,另有一婢路过,讽刺问:“胡为乎泥中?”下跪的婢女应道:“薄言往愬,逢彼之怒。”二婢问答皆是《诗经》原句,家学渊源,就连侍婢都风雅如此。
叔侄三人沐浴后,换上干净精美的细葛衣衫,这时陈母李氏出去,将陈操之左袖捋起,把一缕五色丝缠在陈操之胳膊上,说道:“这是端五索,又称长命缕,能够远兵器、辟鬼兽、消灭瘟疫,保佑我孩儿无病无灾、长命百岁。”又把一个装有雄黄和其他香料的小锦囊系在陈操之腰带上。
小婵待陈操之头发稍干,便为他梳拢发髻,戴上黑漆细纱小冠、系好绦带,退后两步,上高低下打量,笑嘻嘻道:“青枝,你看操之小郎君象不象毛诗淇奥里写的那样——有匪君子,如切如磋,如琢如磨?”
葛洪哈哈大笑,上前挽起陈操之的手,并肩步入道院。
陈操之看着古松下阿谁须发如雪、腰板挺直的老道,心想这就是葛洪了,现在差未几有7、八十岁了吧,还能登山采药,真让人寂然起敬,葛洪不是那种一味求仙缥缈的务虚羽士,他讲究实效,炼丹制药便是为此,十年前岭南瘟疫风行,葛洪悬壶济世,活人无数,人称葛仙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