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容令心头一凛,问:“大人,如此说陈操之是暗诱、逼迫桓熙行此下策的?”
桓熙听得陈操之为他讨情,内心的悲忿难以言说,当堂大哭起来——
陈操之对桓温道:“世子对操之成见极深,但何至于兵戈相见啊,明公莫要气急,有伤贵体,并且此事也不宜鼓吹出去,只是操之终要负明公所托,世子我不能再帮手,我回建康便表奏朝廷,去官归隐,只求保全性命。”
陈操之唯唯。
陈操之看着身材有些短小的王珣一脸殷切的模样,浅笑问:“王主簿何故得知我侄女才高貌美?”
陈操之一笑,说道:“玄月间我从钱唐回建康,王主簿能够来舍间一晤。”拱手而别。
行军司马很快就来回话,世子桓熙领五百弓弩手一早出城往东北去了。
司马昱心下甚悦,此事对龙亢桓氏的名誉是一个严峻打击,桓温篡位的势头要缓一缓了。
桓温虽知桓熙轻躁,却千万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等蠢事,气得头发晕,喝命亲卫甲士持他军令,捆绑桓熙来此问话——
慕容令盗汗涔涔而下,这一步走错就万劫不复,问:“大人既然预知桓熙之谋,真要守口如瓶吗?”
陈操之叩拜于地,请桓公万勿重责世子,不然贰心下不安——
六月月朔凌晨,两名军士候在将军府门前,求见陈子盛将军,冉盛就带着这二人径直来见陈操之,这两名军士是冉盛之前在子城虎帐的亲信,禀道:“世子本日卯时初领了五百军士往东北而去,这五百军士皆为弓弩手。”
桓温气急攻心,头晕目炫,偶然与陈操之等人多说,只是道:“陈掾还是出发吧,我命一千甲士护送。”
既然天子问起,并且此事建康早已传开,陈操之另有甚么好坦白的,当即一一细禀。
慕容钦忱也已晓得陈操之在姑孰差点被桓熙所害之事,非常后怕,又知是其叔父慕容垂救了陈操之,颇感欣喜。
慕容令游移了一下,说道:“桓熙有大人互助,当有六成胜算,值得一拼。”
慕容令听父亲口气峻厉,不敢吭声。
七十6、趋利避害
陈操之安抚道:“以尧之圣贤,犹有丹朱之不肖,明公莫要伤怀。”
慕容垂道:“桓熙必败,这等人何必与他讲信誉,我父子居江东,不趋利避害如何能保存!”
慕容令见到陈操之,将桓熙之谋和盘托出,说道:“——陈刺史乃我慕容氏姻亲,我父子不但不敢与桓伯道同谋,亦不忍坐视陈刺史昆仲遇害,是以冒死相告。”
桓温越看这个儿子越恼,苦心种植多年,倒是这般朽木不成雕,他桓温就是建国称帝,也会二世而亡,喝命摆布,重责桓熙三十军杖——
司马昱听桓温并未承诺陈操之回江东,略略宽解,便问流言之事?
慕容垂嘲笑道:“若跟随桓熙反叛,必败无疑,吾族灭矣。”
帷幕一掀,高瘦劲悍的慕容令走了出来,对其父慕容垂道:“这是一个绝好的机遇,大人何故等闲放弃?”
慕容垂问:“此事胜算几成?”
邻近中午,桓熙被甲士奥妙带回,他已知事败,面如死灰,跪在父亲桓温面前低头不语,任凭桓温问他甚么,只是不答。
慕容令躬身道:“孩儿明白了。”
慕容令道:“大人何不为桓伯道出运营策,撤除陈操之的同时节制住西府,桓温老病,无能为也,此事虽说风险极大,但是不可非常之事,难竞非常之功,,借势一搏,强如被陈操之压抑,永无出头之日。”
慕容垂道:“桓熙此人,柔嫩寡断,骄而无能,以世子之尊却对陈操之束手无策,只能行刺杀这类下下策,他与陈操之不睦,陈操之必定不肯意看到桓熙绍继桓温之位,陈操之禁止我出任豫州司马,并非是针对桓熙,对我严加防备恰是其明智锋利之处,但桓熙就以为陈操之这是决计与他作对,并且陈操之也用心加深桓熙对他的曲解,我料陈操之或许还在言语上有所激将,桓熙这才如此狂躁,不顾统统杀陈操之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