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> 上品寒士1 > 七十、你是谪仙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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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操之浅笑着行礼:“不助英台兄,我心不安,互助英台兄,心亦难安。”

谢道韫晓得三叔父有话要叮咛,应了一声,褰帘而出,端端方正跪坐在方榻前候教。

陈操之躬身道:“安石公精通乐律,长辈早想就教,长辈先吹奏一曲,不辱清听则幸甚。”说着,表示身后侍坐的黄小统将木盒递上,取出柯亭笛,调息凝神,吹奏了一曲《春江花月夜》。

帘后的谢道韫如痴如醉,纤纤玉指不自禁的在本身腿上拔弹按捺,似以蕉叶琴相和,内心道:“得闻此曲,虽死何憾!”

谢安道:“你去西府历练一年,然厥后做我的佐吏吧。”

谢道韫游移了一下,说道:“侄女不孝,让叔父忧心。”

划然一响,音声俱寂。

谢道韫道:“你从天上来,你是谪神仙。”说罢,转过身去看着日光下波光闪动的秦淮河水,续道:“你吹的曲子都是仙乐,让我有无处可去的感慨。”

美好的诗句从陈操之心头掠过,一串串噪音从指音淌出,陈操之沉浸此中,倾慕吹奏,淋漓尽致地表示出一种优美而渺远的意境。

帘后小室的谢道韫听了三叔父谢安的这句话,并无太多的欣喜,她很奇特本身竟然这般安静,嗯,她要入西府了,好好筹办吧。

谢安又沉默很久,问:“阿元筹算毕生不嫁了?”

谢道韫道:“自幼身材便弱,恐不堪案牍之劳,是以谢氏长辈不准我退隐。”

谢道韫晓得陈操之指的是甚么,说道:“这是我本身的决定,子重何必在乎。”

谢府大厅栾栌堆叠,高敞弘大,张帷幄相隔,全部大厅可容客上百人,而本日,只要陈操之这一名客人,仆人也只要一名,就是谢安,谢万并未在坐,其他谢朗、谢韶诸人皆未列席,奴童服侍、歌女厢陈。

陈操之心道:“这个谢安真是情意莫测啊,要与我谈乐律,仿佛对谢道韫退隐与否并不挂怀,又或者谢安已经作出了决定,谢道韫到底是退隐呢还是不退隐?”

谢安取阮琴,以竹签擘之,铮铮淙淙弹奏了一曲,歌其旧诗道:“相与欣佳节,率尔同褰裳。薄云罗阳景,轻风翼轻航。醇醑陶丹府,兀若游羲唐。万殊混一理,安复觉彭殇。”

谢安好乐律,居东山十载,歌乐不断,今应召回京,亦携乐妓十数人同返,其夫人刘澹醋劲不如暮年狠恶,再不会扯上帷幕不准谢安旁观歌女,说“恐伤大德”之语了。

谢安居东山,好植香椿树,谢道韫则独爱蔷薇,上虞东山的蔷薇鲜艳而后凋,三年前的蒲月下旬,陈操之去东山请支愍度大师为母亲治病,看到谢氏墅舍木楼边的那一大丛蔷薇,粉黄、粉红,竞相开放,当时陈操之就立在蔷薇劣等候谢氏典计入楼通报——

陈操之浅笑道:“托梦可乎?梦中所见的仙阁就是如许的。”

谢安请陈操之入坐,淡然道:“本日请操之来,单论乐律,三年前无缘得闻操之清奏,彻夜可偿夙愿,请操之为我吹奏一曲。”

“春江潮流连海平,海上明月共潮生……江天一色无纤尘,皎皎空中孤月轮。江干何人初见月?江月何年初照人?人生代代无穷已,江月年年只类似。不知江月待何人,但见长江送流水……谁家彻夜扁船夫?那边相思明月楼?……此时相望不相闻,愿逐月华流照君……不知乘月几人归,落月摇情满江树……”

洞箫声袅袅而逝,高敞的大厅悄悄无声,那月夜、花香、那模糊的江潮、那感慨唯美的思路仿佛并未远去,此时的谢府大厅与前一刻有了很大的分歧,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。

七十、你是谪神仙

谢安踞坐方榻,戴巾幍、着衫子,手摇蒲葵扇,半袒胸怀,案前有盛酒的鸭头勺和酒杯,边上另有一具阮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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