丁氏族长丁异曾任七品中书舍人,现已赋闲在家,传闻侄女丁幼微来了,眉头微皱,向两位高朋告了罪,没有从竹帘这边出去,从侧门绕道来到小室。
丁幼微带着雨燕和阿秀跟从叔母去别墅正厅,临出小院时,回眸看了陈操之一眼,陈操之也正望着她,还冲她点头浅笑,丁幼微本来忐忑不安的心平静了一些,也笑了笑,向宗之和润儿摆摆手,从小婵手里接过帷帽戴上,将遮面白纱放下,行动款款地跟在叔母前面曲盘曲折绕过五个院落,来到别墅正厅,从侧门出来,来到厅后的一个小室,有精美的竹帘将小室与正厅隔开。
吴氏腔调夸大地嘉奖了陈氏叔侄几句,便伶仃与丁幼微进小厅说话,公然说的是钱唐禇氏求婚的事,把阿谁名叫褚文谦的鳏夫说得貌比潘安、才胜子建,言下之意好象丁幼微能嫁到这么个好男人是福分,以是千万不成推托而失此良缘。
丁异哈哈大笑,即命管事去唤陈操之来。
那手执麈尾的高朋明显兴味甚浓:“甚好,烦丁兄请那陈操之出来,我倒要看看十五岁的少年懂甚么书法!”
吴氏支吾道:“这个老妇倒是不知,你叔父天然晓得。”
阿谁被称作子敬兄的高朋将手中麈尾一拂,笑道:“有这等事?风趣,风趣,那陈操之春秋多少?”
丁异自发得洞察了侄女的用心,揽须呵呵而笑,感觉如许也不错,恰是风雅佳话,说道:“幼微,何必说如许的狠恶言语!汝父汝母俱已过世,叔父当然要为你作主,我能够承诺你这个要求,只是你本身要想清楚,本日来我丁氏别墅的除了禇君外,另有一名朱紫,在朝中任清贵要职,申明显赫——你,真的要让陈操之出来与禇君较艺?”
吴氏让管事去请族长先出来一下,丁幼微就跪坐在竹帘边的苇席上等待,竹帘镂刻稀少,能够模糊听到叔父与两个口音陌生的男人在扳谈,因为厅明室暗,如果靠近竹帘便能够看到厅中的人影,不过丁幼微底子没想去看阿谁禇文谦是不是貌比潘安,她只是细腰挺直,冷静跪坐,一颗心“怦怦”地跳。
禇文谦四十四岁,丁幼微二十六,相差十八岁,但丁幼微对这个春秋差异仿佛并不在乎,只是问:“既有神童之誉,又已年过四十,不知现居何清贵要职,又或者有何着名诗文著作?”
陈宗之仿佛发觉这个老妇人来这里的目标是想夺走他娘亲,眼神仇恨,若不是陈操之束缚住,这八岁男童底子不会去接那些礼品。
丁幼微道:“幼微想去拜见叔父。”
丁异笑了笑,又问:“较何艺?”
丁异嘲笑:“高门士族耻与豪门庶族为伍,较艺?哼,的确是异想天开。”
吴氏恨不得丁幼微当即嫁出去,忙道:“褚氏与我丁氏同为钱唐大族,诗礼传家、家声谨慎,这个禇文谦自幼有神童之誉,才调之高陈庆之难望其项背。”
丁异心道:“士族后辈自幼练习书法,禇文谦固然才名不显,但四十多岁了,书法如何也不会差,不至于比不过一个孺子。”便道:“那好,我这就去对禇君说,就当是游戏一场——不过叔父有言在先,过后你如果再推托不肯出嫁,那我钱唐丁氏就没有你这个女郎!”
吴氏见丁幼微固然没有一口答允,但看那态度仿佛有所意动,欣然道:“那好,你便随老妇去,有些事问清楚也好,老妇心想那禇家后辈是不会委曲了我丁氏女郎的。”
丁异回到前厅,笑容可掬,冲堂上两位高朋拱手道:“子敬兄、文谦,适来有一好笑事,那陈庆之幼弟陈操之,昨日来此看望幼微,得知幼微要与文谦议婚,竟大不忿,说要与文谦较量书法,两位说说这好笑不成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