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鲜卑公主较汉人女子是要胆壮很多,既自报姓名,陈操之当然不能甩手就走,只好停下脚步,回身见礼道:“江左陈操之,见过清河公主殿下。”
陈操之来到竹舍精舍外,还没站定,忽见中门大开,有个少女的声音娇嗔道:“凤凰,如何这时才来,等得我好不耐烦!”
……
慕容冲先笑了起来,脆声道:“长老耳聋矣,没听清这位便是陈操之吗!”
陈操之转头看,慕容冲和两个内侍踪迹不见,昔日寸步不离的冉盛也没看到,却与这鲜卑公主面劈面,这景象实在有些难堪,说道:“失礼了,鄙人寻中山王去。”
慕容冲睁大蓝幽幽的眼睛,问:“陈洗马愿见我母后吗?”
陈操之退后一步,将手中灯笼放低,略一躬身道:“鄙人应中山王殿下之邀前来,打搅莫怪。”说罢,回身便回,却听身后那少女娇稚的声音道:“陈洗马,感谢你画的天女木兰,我很喜好,我是慕容钦忱,慕容冲的姐姐,那日畋猎我就见过你。”
七月十五日傍晚时分,慕容冲来邀陈操之去龙岗寺插手盂兰盆节灯会,陈操之想起已经有两年腐败节不能在母亲坟头添一抔土,不由伤感,便想着在佛前为母亲诵一卷《盂兰盆经》以表哀思。
陈操之跟在慕容冲身后,看着这金发孺子手提一盏碧绿灯笼走在竹林山道间,幽幽碧碧,月光闪动,并且很奇特的是,只要两个也提着绿灯笼的少年侍从,常日慕容冲最喜领着的花枝招展的班队并未跟来,便问:“殿下方法我去那里?”
陈操之笑道:“我不是怕伤害,是问去那里?”
陈操之抬眼看时,见竹林掩映,有三间精舍,有灯光透出,在这静夜山间显得尤其清幽可喜。
陈操之道:“天然是因为佛图澄大师佛法清深、神异不凡。”
冉盛徐行跟在阿兄陈操之和慕容冲身后,沿山涧向上走了数十丈,前面是一片竹林,忽听身后有短促的脚步声,转头看时,见一老衲扶杖赶来,似有急事——
老衲却不急着说话,喘气了一会,忽道:“这位郎君可识得藉荆奴否?”
慕容冲停下脚步,将手里的绿灯笼递给陈操之,说道:“陈洗马先到精舍前等我,我便利一下。”
此时暮色已下,遥见一座梵刹倚山而建,大殿三楹,灯火光辉,慕容冲问:“陈洗马可知我大燕皇室为何独尊龙岗寺?”
陈操之曲指将眉间沾着的一片细碎花瓣弹落,手中绿灯笼举高一照,见立在竹林精舍前的少女一袭白衣,斑斓至极,轻纱普通月光亦难掩其丽色,只是那双眸子让陈操之错愕:这少女仿佛是个瞽者,可惜!
龙岗寺在漳水畔、嵯峨山下,山不高,但峭壁流泉,风景清幽,庙门是两块巨石耸峙,石梁横架其上,人从石门中过,很成心趣。
这老衲比那长老竺法雅还老,赶路短促,气喘吁吁,来到近前,仰脸细看冉盛,却不说话,只是喘气,乌黑的长须在月下拂动。
不料清河公主说道:“陈洗马就在这里等着,凤凰就要来的,凤凰与我约幸亏这里放灯。”
四十3、梵刹奇遇
慕容冲道:“就到了,你看,就在那边,山涧的泉源,从这里放灯,能够一向流到山下,流入漳水。”
冉盛问:“老衲人是何人,说话如此奇特?”
陈操之略一迟疑,直言道:“鄙人不知公主殿下在此,不然岂会来打搅,这便告别。”回身顺坡而下,还没走两步,就见慕容冲从竹林里钻了出来,叫道:“哎呀,不妙,母厥后了。”
但下一刻,陈操之就晓得本身看错了,那少女眼眸一动,映着灯笼光的虹膜瞳人幽蓝通俗,这眸光,让人冷傲,却本来这少女眼睛的虹膜既非玄色也非慕容冲那样的蓝色,而是一种浅碧色,色采较淡,乍看之下好似瞽者的眼睛,但眸子一转,则神光聚散,的确让人沉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