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负着棠宁倒是不吃力,时嬴亦不再与那神魔之怨争斗,袖袍一展,牵住她的手腕来往时的方向飞去。
而时嬴却一向往前。
“温馨。”
神魔之怨化作的黑龙已经消逝,怨气像灰色的羽毛普通飞舞旋落,落在一座孤坟上,垂垂凝集成人形。
谢拂池一愣,剑尖光芒一绽,如雪鸿光上映出时嬴神君惨白的脸。
陆临还没来得及看清甚么,一个柔嫩的身材飞过来,将陆临仙君砸个趔趄。他堪堪稳住身材,发觉手中是一个娇弱的女子身躯,面上覆盖面具,看不清面貌。
他说:“过来。”
谢拂池握住他柔嫩的袖子,他没有停,任由衣料从她掌内心滑落。她急了,“你归去做甚么?”
“本来这就是你们天界的待客之道。”
苍穹之下,碧海之上,海水固结万里成冰。无数身着华服的天神手持神器,正面色凝肃地围着中间一人,虽只是一道残像,但阿谁浑身浴血的人面对险境竟也不慌乱,反而淡然一笑:
神魔之怨毕竟只能在沙地里耀武扬威,并不能禁止他们拜别。
棠宁低笑起来。谢拂池一把将她从背上掼下来,扼住她的命门制止她逃脱,解弛禁言咒,“如何回事?”
天神中有人嘲笑道:面对魔尊,有何礼节可讲?”
时嬴架起的最后一道冰障也溶解在怨气中,那怨气不受五行禁止,一瞬息已经分散开。
瑶琴破裂时,神魔之怨仿佛落空了目标一样,在天空中回旋腾舞,漫天漫地的黄沙与灰色怨气囊括而来。
他微微惊诧。
谢拂池游移一下,召出灵剑飞进雾气中,浓稠的雾气如浆糊般黏腻包裹,伸手不见五指。
贰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,喊来一个侍从,“时嬴神君安在?”
棠宁笑而不语,直到谢拂池驱动一道剑气在她体内经脉横冲直撞,她才闷哼一声,不情不肯道:“那神魔之怨中有前任苍黎帝君的执念,他被勾引了。”
谢拂池一惊,心念一动,灵剑自背后刺向来人。
怀中面具女子似是发觉到他半晌的呆滞,冷冷一笑,“陆临师兄,你仿佛有点绝望啊。”
水阶竟然俄然断裂开了,底下不见沙地,不见坟冢,黑雾翻涌,恍忽一大团墨洇开在水中,完整看不到底。
那是魔尊?谢拂池情不自禁地想看清那传说中魔尊的脸,尚未跨出一步,已被人擒停止段,不准她往前走。
他身材蓦地停下脚步,缓缓转头。
正要入蒲月,蓬莱山主却蓦地背脊一寒,他从打坐中惊奇不定地站起来。推开窗,一贯风平浪静的冥海现在波澜澎湃,似有吞天恶兽要破笼而出。
她或许不该先管棠宁,应当直接去追时嬴的,现在却不晓得他被勾引去了那里。
剑却不动,灵力衰弱如丝。
时嬴紧紧皱起眉,眼中流转着幽深莫名的光,半晌,他忽而松开谢拂池,回身朝沙地里走去。
谢拂池不再踌躇,“来日方长,我们先撤。”
刚找到最后一个阵眼,珊瑚门忽地狠恶颤抖,陆临一愕,忙抵住阵眼。
谢拂池已经转头钻入通道里,只余下一个仓促的背影。
谢拂池毫无目标地走了一会,不管念了多少遍清心咒,心中如何也不能静下来。
蓬莱山主看起来已有些年老,他嘴角下垂时看起来便没有那么驯良可亲了。
却听那人低低咳嗽一声,似艰巨地咽下了甚么东西,“想杀我?”
虚影幻象中,魔尊已与众神缠斗起来,无数灵光四溢,冰海上映托着刺目光彩,一刹时亮如朝阳之光。
侍从刚要迷惑,山主已化作光点飞出屋内
棠宁沉默下来,竟将头扭到一边去,面具袒护住眼底一闪而逝的悲戚。
侍从和婉答道:“神君今晚分开落微院,往西南边向去了。”
她想喊时嬴的名字,却又怕那些雾气顺着咽喉进入身材,只好默不出声地低头寻觅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