镇国公宇文禄掌金吾卫,辖管西北,其权势在朝野与虎帐深不成知。皇室宗亲都对他与全部宇文家属顾忌几分。宇文后辈皆是勇猛善战的威武儿郎。宇文禄的三子宇文祁夜更是秉承了战神封号,在嘉瑞十六年一举攻破西凉,处理了朝廷一大亲信之患。
过了半晌,我问:“那你如何还敢来这里?不怕死吗?”
他摩挲着左手拇指,轻描淡写道:“那日我收到密报,奉旨暗查,谁知还没寻到线索就遭人暗害。长安城中敢堂而皇之追杀我的人,这还是头一次碰到。”
我的面前一亮,一名身着霞色影罗舞衣的女子自纱曼中缓缓飞落至舞台中心。
他深深望了我一眼,竟然毫不讳饰地笑了起来:“你是因为见了姑母才来的这里?”
真如一场虚无缥缈的梦,那红衣女子一如仙子般来临,又悄无声气地消逝,若不是氛围中模糊残存的曼陀罗之香,连我都不敢肯定方才绝世的冷傲是否逼真存在过。
我顺势轻翻开纱曼一角,不谨慎触碰到他也正掀帘的右手,碰上一阵凉意。
她像是受了甚么惊吓,瞥见我也是一愣。
俄然想问点甚么,但当我看到他的双眼时,却再也说不出口。
恰是千灯夜会上被裴十三调戏的那名异域女子。
碧蓝的眼睛里一片幽深。
“这是曼陀罗的种子,异化着丁香、龙涎,还好用量未几,不然会令人产生幻觉昏倒,悠长下去会致人猝死。”他的声音在一旁缓缓响起,只见他一边以手指碾着几撮银丝,一边饶有兴趣地盯着楼下舞台上正翩然起舞的女子。
我被他盯得极其不安闲,只好背过脸去,别扭道:“你一向盯着我干吗?你……”
他轻叩桌面,不置可否。
“咳咳……我走错了,我走错了……”沉默之际,四九难堪的声音俄然在门口响起,见我与他之间氛围含混,仓猝合上帘子退了出去。
谁知我的话音未落,他竟抬手隔空摸了摸我的头发,只是短短逗留了半晌。
一乃兰陵萧氏,是秉承百年的王谢望族。当今权倾朝野的丞相萧崇炎,门下执掌羽林,其叔父乃手掌滇南蜀地命脉的西南节度使萧光远,亲妹则是天朝承蒙圣宠、艳冠六宫的贵妃萧飞琼。时至目前,萧氏可谓风景无两;
我越看心中越感到迷惑,总感觉心中躁闷、面前气象亦真亦幻,却不知为何,只得作罢。
我:“你……”还未辩驳出口,我瞥见门口的帘子又被掀了起来,正要转头诘责四九方才为何那般没出息地大惊小怪,却发明闯出去的是一名披头披发的高大女子。
我顿时愣住。
我用目光瞟了一眼身边的他,神采如常,转头看到楼下大厅四九与长生正坐在裴少中间,二人有说有笑。那裴少则抱着老白,无精打采地看着舞台上的美人。
我答:“恰是。淑妃眼下被禁在璇玑塔中,环境尚且悲观。”来回扫视了他一番,顿了顿,抬高了声音问他:“千灯会那日你是不是来这里发明了甚么奥妙,才被人伤成那样?”
就在她一只手攀上纱帘的时候,又忽地转头,对着我诡异一笑。
只见她忽而徐行掩面,脚下步步生莲,身姿轻灵,纱曼里飘出的银丝雪花既而委宛细碎,似三月里的阳春桃花美雪;忽而急步飞旋,如惊鸿当空,飞舞的银丝簌簌直下,疾风暴雪,六合一片肃杀中顿生一朵残暴至极的红莲华。
击筑的音乐旋即又响起,她跟着音乐起舞,流光溢彩的舞台映照着她姣好的容颜。
我被他的话语慑住,看着他英朗的侧脸,我的心蓦地漏跳一拍。
南北二国被灭,大周统治整片中原大地近百年,与突厥、西凉一同雄踞于东方版图,构成奥妙而严峻的干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