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给内里那位客长的。”
“小的姓方。”
欧阳克听他语意回绝,也不焦急,只是微微一笑。
陆锦开端心系欧阳克存亡,给他擦汗喂水倒似模似样,可照顾人实在是一件熬人的活儿,陆锦没多久就心中气闷不忿起来,将手巾扔在欧阳克脸上,自去楼下叫掌柜的给加了两床被褥,铺在地下。只是这时实在不困,便又重金请掌柜的出去买了纸笔蜡烛,就着这点亮光,写起了她永久写不完也永久留不下来的同人。
欧阳克听了陆锦自称他侄女,几乎气得一口血吐出来,强笑道,“是啊,我侄女孝敬。”他说着,的确咬牙切齿了。
伴计一向拿他当死人般服侍,蓦地见到此人醒来,还吓了一跳。“这里是福升堆栈,我是这里的伴计。”他听欧阳克声音沙哑干涩,赶紧端了盏茶来喂他喝下去。
到了下午,欧阳克竟然醒了,陆锦被他轰动,第一个行动就是扔了笔去摸腰带,待看清欧阳克连用手撑着床板想要支起家子都颤颤巍巍的,才放心肠嘲笑道,“欧阳公子大难不死,风采还是啊。”
陆锦走出门两步,又转头问,“喂,你叫甚么?”她不知要在这儿住多久,总要奉求这伴计照顾欧阳克,不好一向“喂喂”的。
现下欧阳克既然不死,陆锦也就顺水推舟普通接管这个究竟。她扶着欧阳克后脑又给他喂下一杯凉水,搬开桌椅,在屋内练了一会儿剑,出去大堂吃过早餐,恰好托伴计买的笔墨纸砚来了,便甩甩酸胀的右腕,接着伏案疾书起来。
陆锦抬手想给他一耳光,竟然愣是没在他脸上找到没伤的处所,只好讪讪地放下,“是我欠考虑了,现在你说的话怎能信,还是等你快死了再问你吧。”话虽这么说,她拿不准欧阳克伤情如何,也不敢对他如何,只好归去持续伏案写字了。
陆锦服饰精洁脱手豪放,买给欧阳克穿的倒是粗麻衣衫;欧阳克之前病得快死,陆锦也没有半点焦炙,另有空叫掌柜给她买笔墨来;这二人说是叔侄,可哪有叔叔同侄女住一个房间的?虽说伴计进收支出地也看到了陆锦的地铺,但仍然看得出来这男女二人绝非甚么叔侄。
晚餐前陆锦号召中午阿谁小伴计来,见他端着满满一大碗羊肉汤和一摞馕,问,“这是干甚么?”
伴计发觉他态度有异,也沉默下来。他只是浑厚不是傻,再说这间堆栈里,谁会看不出这房间的客人行迹可疑?
欧阳克虽描述惨痛仍然能看得出五官俊美,身上粗陋布衣也遮不住他的气度不凡。何况他固然醒来只说了这几句话,伴计也能听得出来,那语气里天生带着在一种居高临下。
欧阳克的眼神刀子一样狠狠地剜着陆锦,陆锦在他阴狠怨毒的目光下泰然自如,上前打量欧阳克的狼狈模样,啧啧赞叹道,“令叔父见到你这副模样,不知会作何感触。”她见欧阳克不说话,便干脆地问,“你叔叔何时来找你?”
要说普通人给陆锦如许折腾,有几条命也早送了,只是欧阳克正值丁壮,身材根柢太好,兼以内功高深,竟然硬是挺了下来。
欧阳克平复表情,又说,“小兄弟,这几日得你照顾,我本该好好酬谢你,只是现在落魄,竟没有甚么东西可给你。”
那伴计忍不住昂首细心打量欧阳克两眼,他见过很多来往各色人等,眼力是有的。
陆锦也只能暗叹一声算你命大,她虽不时顾及欧阳锋不敢伤害他,内心深处却总有种打动要将此人一剑捅死,明知千万不成,仍然忍耐不住。因为这重重纠结冲突才会一边救护着欧阳克,一边可着劲地折腾他。
陆锦见他满脸难堪,只好笑道,“此次先如许吧,你拿去给他吃,只是……嗯,他现在服药,有很多忌讳,不能吃这么多。”她抓起最上面一块巴掌大的馕撕成两半,一半扔归去,道,“这么多就行了。也不能吃肉,”她指指羊肉汤,“端出去,我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