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红拂女曼声高歌,字字声声,无不荡气回肠。直将当年南陈宫殿中豪华如好梦普通的景象,活矫捷现地带到大厅之上,众来宾耳边。此诚为天籁之音,当真“此曲只应天上有,人间能得几次闻?”
鼓声余韵似止未止,一下极低极细的箫声已然响起。其声回旋委宛,和顺高雅,带着缠绵不断之意。那手持红拂之女子缓缓昂首,出如有若无的感喟之音。顷刻之间,在坐众来宾同觉面前一亮。只见那女子瑶鼻秀挺,香唇艳红,肌肤如羊脂白玉,几疑可吹弹得破。那双亮若晨星的双眸傲视生波,由左而右,环顾当场。只是悄悄一瞟之间,与她目光打仗者尽皆如遭电亟,自发魂飘魄荡,更不知人间何世。
妖姬脸似花含露,玉树流光照后/庭;花着花落不悠长,落红满地归寂中。”
掌声轰动四方。还是沉浸在红拂女歌舞余韵中的席间众来宾,尽皆为之蓦地惊醒。稀稀落落的掌声,只在瞬息间已变得有若雷鸣般铺天盖地,几近要将大厅的屋顶也全部揪翻。杨素则是拈须浅笑,神情极其对劲骄傲。好半晌工夫,他长身站起,抬臂翻腕,将双手手心向下虚按。
掌声不情不肯地缓缓降落下来。红拂女则亭亭玉立而起,带领众舞姬向周遭众来宾欠身以谢。一行动之间,掌声顿时复兴,竟是热烈得连杨素也再遏止不住。此中特别以宇文明及的态度最是热烈。他本来就是贪念与占有欲都极重之人,固然畴昔几个月的军旅生涯,让他脾气变得沉稳了很多。但江山易改,赋性难移。目睹过红拂女绝世风韵以后,此际心中更是欲念大炽,不管如何也压抑不了。他两眼放光,死死盯在红拂女的窈窕之上,只恨不得能够当场扑,将她狠狠压在身下纵情践踏取乐。
但是被这道**目光扫到的杨昭,心中倒是微微一凛。这位红拂女固然可谓罕世难寻的绝色,但是也只是稍胜明月半筹罢了,仍不及梵清惠的天仙化人。她目光如此勾魂慑魄,却不但仅只因为她容颜之美,而是蕴涵着某种精力方面的异力。若非天赋异秉,就是修练过特别功法之而至。
无人言语,乃至连呼吸亦强自压抑,唯恐会出涓滴噪音,粉碎了这仿佛能够洗涤民气的空灵境地。不晓得畴昔了究竟有多久,杨昭蓦地打了个冷颤,整小我方才如梦初醒。太美好了。他向来不晓得,不借助舞台灯光,也没有当代化声响设备帮忙,光是纯真的歌舞演出,竟然也能够如此出色。与此比拟,以往那每年都昌大其事地倾销给天下十三亿群众的春晚演出,的确就变成了一堆堆臭不成闻的狗屎(在此之前,杨昭向来都只以为那台大家都在光动嘴巴不出声,而是放灌音棍骗观众的晚会是碗隔夜馊米饭)。情不自禁地,小王爷由衷鼓掌,率先出了一下下清脆掌声。
_____偶素感觉愁闷的豆割线___
红拂女目光不是专门针对在坐的哪一人而,故此亦并无逗留在哪一人身上。此时乐韵又变,明朗轻巧的丝竹声中,她缓缓站起,俄然将玉足轻顿。手中两柄拂尘同时扬起。千丝万缕的长长缎带漫天飞扬,尤未待其下落,红拂女双臂平举,一腿高踢过顶,只以单足登时,应和着那短促节拍不住扭转,动员万千缎带,卷起一片迷离浓云。蒲伏于地的众舞姬随之起家,环抱红拂女,在她身畔不住似彩蝶般交叉回旋。但是,半晌前还是席间来宾目光核心的这三十六名舞姬,现在与红拂女比拟之下,竟是尽数沦落为庸脂俗粉,再无人问津。
浓云舒卷,浑若天成;舞姿曼妙,美不堪收。红拂女袍袖飞扬,纤腰款摆,身子忽左忽右,好像长空飘雪,行动更是有若流水行云,教民气醉神迷,眼界大开。忽地,她回眸含笑,启朱唇,开檀口。顷刻间那带有直指民气之不成思议魅力的歌声泊泊流转,鲜明恰是南朝旧主陈叔宝所作之名篇:《玉树后/庭花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