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曲舞罢,红拂女缓缓静止,双臂交抱胸前,单膝而跪,答复了最后从莲花中闪现身形的姿势。歌声渺渺,散入长空。席间众来宾却仍觉不足音缭绕于耳,很久不断。面上神情如痴如醉,恍若魂游太虚。
鼓声余韵似止未止,一下极低极细的箫声已然响起。其声回旋委宛,和顺高雅,带着缠绵不断之意。那手持红拂之女子缓缓昂首,出如有若无的感喟之音。顷刻之间,在坐众来宾同觉面前一亮。只见那女子瑶鼻秀挺,香唇艳红,肌肤如羊脂白玉,几疑可吹弹得破。那双亮若晨星的双眸傲视生波,由左而右,环顾当场。只是悄悄一瞟之间,与她目光打仗者尽皆如遭电亟,自发魂飘魄荡,更不知人间何世。
掌声轰动四方。还是沉浸在红拂女歌舞余韵中的席间众来宾,尽皆为之蓦地惊醒。稀稀落落的掌声,只在瞬息间已变得有若雷鸣般铺天盖地,几近要将大厅的屋顶也全部揪翻。杨素则是拈须浅笑,神情极其对劲骄傲。好半晌工夫,他长身站起,抬臂翻腕,将双手手心向下虚按。
但是被这道**目光扫到的杨昭,心中倒是微微一凛。这位红拂女固然可谓罕世难寻的绝色,但是也只是稍胜明月半筹罢了,仍不及梵清惠的天仙化人。她目光如此勾魂慑魄,却不但仅只因为她容颜之美,而是蕴涵着某种精力方面的异力。若非天赋异秉,就是修练过特别功法之而至。
玉树后廷花本来是很美的词曲,厥后不晓得如何会变成哪个的称呼了……真是愁闷啊
那人年方二八,双手各执了柄以长长红色缎带构成的拂尘,不但香肩藕臂并无讳饰,连一双秀美玉足亦是**的。她虽则静止不动,但是其气质出尘脱俗,几令人疑之乃是仙子思凡,私降尘凡。尚未昂首展露玉颜,已将身周那三十六名绝色舞姬尽数比了下去。
“丽宇芳林对高阁,新装艳质本倾城;映户凝娇乍不进,出帷含态笑相迎。
无人言语,乃至连呼吸亦强自压抑,唯恐会出涓滴噪音,粉碎了这仿佛能够洗涤民气的空灵境地。不晓得畴昔了究竟有多久,杨昭蓦地打了个冷颤,整小我方才如梦初醒。太美好了。他向来不晓得,不借助舞台灯光,也没有当代化声响设备帮忙,光是纯真的歌舞演出,竟然也能够如此出色。与此比拟,以往那每年都昌大其事地倾销给天下十三亿群众的春晚演出,的确就变成了一堆堆臭不成闻的狗屎(在此之前,杨昭向来都只以为那台大家都在光动嘴巴不出声,而是放灌音棍骗观众的晚会是碗隔夜馊米饭)。情不自禁地,小王爷由衷鼓掌,率先出了一下下清脆掌声。
婉转玉笛之声,忽尔就似晨起的一声鸟啼,从万籁俱寂之间飘但是至。声尤未毕,筝、磬、笙、琴、琵琶、箜篌、觱篥等诸般丝竹细乐亦渐次而起,恰如万象复苏,百鸟群相鸣唱,彼应此和普通。乐韵之间,只见众舞姬身如若柳,不住摆布轻摇。开端幅度极小,逐步地行动越来越大,三十六对如玉般浑/圆白净的藕抬起摆布摆动,便似春日轻风吹拂之下的摇摆柳丝。不须多时,只听那乐声渐促,繁音亦增。先如鸣泉飞溅,继似群卉斗丽,众舞姬同时甩袖移步,在大厅中团团扭转。瞬息间但看如花笑黡,秋瞳玉颜如走马灯般闪过,正教报酬之目不暇给。
妖姬脸似花含露,玉树流光照后/庭;花着花落不悠长,落红满地归寂中。”
浓云舒卷,浑若天成;舞姿曼妙,美不堪收。红拂女袍袖飞扬,纤腰款摆,身子忽左忽右,好像长空飘雪,行动更是有若流水行云,教民气醉神迷,眼界大开。忽地,她回眸含笑,启朱唇,开檀口。顷刻间那带有直指民气之不成思议魅力的歌声泊泊流转,鲜明恰是南朝旧主陈叔宝所作之名篇:《玉树后/庭花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