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殿下是说,您的经历,天师都算过?”
因为古时算卦之人,大多讲些模棱两可的含混话,摆布高低都解释得通,并且大多讲的吉利话,像常乐公主这类家破人亡的,又是高祖天子李渊的女儿,如何能够说得出口?
“我得以顺利地长大,嫁给了夫君,女儿还做了英王妃,我本觉得统统都会好起来,可谁想到武逆竟对我女儿下了手……”
“天师说了,人各有命,天不成违,想活命,只能以命换命,赐了一道保命符与我,但没多久,我阿娘真的便抱病归天了……”
他历经了隋朝、李渊、李世民、李治,再到现在的武周。
“老天师与阿娘说,我伏犀贯脑,兼有玉枕,当是繁华之相,但背着一只大鬼,面色发红,当耳的命门色彩暗淡,耳后骨没有隆起,也就是无根之相,怕是不会长命,且家破人亡,如无根浮萍普通……”
当然了,也有些短时候内就见效,并且立竿见影的例子。
这个事情一落地,李秘总算能够归去暴揍丘神勣,心中也不免冲动。
“是,当时我还只要五六岁,与阿娘住在永安宫,当时候叫永安宫,是给高祖天子避暑的,现在也让武逆占了去,扩建成大明宫了……”
叶法善没有太多惊奇,仍旧保持着云淡风轻的笑容。
叶法善是多么人也,他出世于前隋朝大业十二年,算起来现在起码也九十来岁了。
叶法善轻叹了一声:“人各有命,不怪你的。”
“我阿娘只是个宫女,乃至不配留下名字,天师却没有看轻我阿娘,当时给我留下了一卦……”
她的悲忿变成了自责与无尽的惭愧,这份气愤更多的是恨本身。
李秘心头暗骂了一句:“卧槽,还真有这么样给人看卦的!”
“天师既已看出来了,就没甚么体例能窜改运气?”李秘忍不住插了一句。
哪个卦师会对着一个粉扑扑的小女孩说,这孩子今后会家破人亡?
可单从面相和身材状况来看,他活脱脱就是个六十来岁的小老头儿,行动妥当矫捷,涓滴不见衰颓。
常乐公主抹了一把眼泪:“老天师,没了保命符,我觉得我会与夫君一并死在博州,到阴曹地府去伴随那不幸的女儿,倒也适应天命,可为何半途会杀出一个狗贼丘神勣来,让我苟活到现在?”
现在拿住了丘神勣的把柄,除非他至心求死,不然他只能任由李秘暴揍,敢多吭一声,都算他英勇。
因为有着活神仙的巨大名誉,经常出入宫禁,甚么样的王公贵族没见过,与常乐公主了解也就并不奇特了。
周边满是禁军在保持次序,不准百姓靠近。
常乐公主此言一出,顿时泪如滚珠。
“既是如此,老道也未几言,李二郎有一颗至公之心,今番救下这么多人,必是福泽深厚,但救人越多,拘束牵涉也就越多,老道这里有个锦囊,就赠送二郎,算是替这些百姓,感激二郎的拯救之恩了。”
叶法善也没有多劝,只是说:“我这里领受了很多病人和孩子,你咱且留下来,替我照顾一下孩子,就当了偿当年的卦金,至于此后何去何从,你随心所向便是,可否?”
叶法善点了点头,又意味深长地说道:“李二郎,你打小在道观长大,我但愿你今后也能在道观死去,你我算是有缘,碰到甚么难处,尽可来白鹿洞寻我。”
扭头看向叶法善之时,后者却仍旧只是保持着淡淡的笑容,仿佛统统都看破,统统都尽在掌控。
这也是李秘千万没想到的。
长孙傅对这类宫廷祭奠活动比李秘更清楚,一眼便看破了。
仿佛面前这个离经叛道的李秘,在他的平生当中已经见过太多太多,不管当下如何奋勇恐惧,终究都会向运气低头。
“李秘另有要事在身,也不便叨扰了,老天师且保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