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朕向来吵嘴清楚,你们如果无罪,朕天然不会罚你们。”听到裴钊亲口说了这句话后,几个官员才稍稍松了口气。
宣政殿内一派沉寂,氛围中仿佛渗了凝胶般凝重骇人,礼部尚书吴之境第一个站出来突破了僵局:“莫应钦此举实在罪无可恕,请陛下严惩!”
莫应钦本在听到那七州知府时就心觉不妙,待听到新晋的刑部尚书何无忌之名时,心中更是凉了大半截。
苏仕早就出了一身盗汗,却听裴钊淡淡道:“苏卿觉得,莫家的人果然无辜?”
这后两句话实在是大逆不道,大殿里的文武百官神采一变,齐刷刷地跪了下去,裴钊却并未在乎,竟然还对何无忌笑了笑:“何爱卿辛苦。”
此言一出,朝堂内的氛围顿时冷到了顶点,很多官员不由得倒吸一口寒气,战战兢兢地看着坐在御座上的裴钊,半点儿动静都不敢收回。
苏家其他四人皆是神采大变,苏珵却缓缓出列,拱手道:“陛下,莫应钦虽有罪,可莫家除莫应钦外,皆是久居深闺的妇人和不懂事的孩童,求陛下开恩,莫要伤及无辜。”
孙立乃是三品御史大夫,专职官员监察一事,女儿又入宫为妃,颇得君王正视,世人听裴钊点了他的名,心中皆是一惊。
苏珵不甘心肠咬咬牙,这番动静却早被裴钊看在了眼里:“苏卿有事要奏么?”
裴钊倒是面无波澜,可他愈是不动声色,就愈教人惊骇,苏仕的眼睛都被额头上流下的汗水恍惚了,他咬牙磕了个头,大声道:“莫应钦的嫡女莫绮数年前嫁到老臣家中,老臣这就归去命四子写下休书,待亲身将莫绮送到羁候所后便来向陛下请罪!”
世人皆是面如土色,不约而同想起了新帝第一次临朝时,那句轻描淡写却掷地有声的话:
裴钊脸上没甚么神采,乃至没有看一眼已经瘫倒在地的莫应钦,反而不动声色地看向苏仕,那目光甚是凌冽,看得苏仕盗汗涔涔,他握着笏板的手颤了颤,终究缓缓站出来:
苏珵颤声道:“即使如此,可莫应钦的季子莫缜,不过是个八岁的孩童......”
“即使只是个八岁的孩童,自幼在如许的家风门楣下长大,苏大人觉得他就果然心性纯良么?”何无忌毫不包涵道:“苏大人可知,就是这名八岁的孩童,本年年初时以找乐子为由,将天都城内一名姓杜的六旬老者和他五岁的孙儿捆在一起,放到结了冰的护城河内泡了整整一夜?又可知在那老者沉痾身后,这名孩童仍旧不知改过,命人将那五岁的稚儿几近打掉了半条命?”
“陛下开恩!”苏仕抢在裴钊开口之前率先跪下叩首:“老臣教子无方,归去以后定当好生严惩,求陛下原宥!”又转头对苏珵喝道:“竖子,还不跪下给陛下叩首!”
苏珵实在想不到本身和老婆苏莫氏非常心疼的莫缜竟另有如此罪过,一时候竟哑口无声,何无忌嘲笑道:“虽是连坐,可莫缜不满十岁,并无性命之虞。苏大人年青有为,莫非连律法都不免得了?还是说在苏大人眼里,莫家人的命是命,哪怕受一丁点儿苦都不成,而百姓的命就不是命,能够肆意踩踏玩弄?!”
“朕在位一年,便打压贪腐一年,在位十年,大曌内便不得有一人贪腐。凡贪腐银钱过万二者,便施以腰斩之刑,加以连坐之法。”
“臣附议!”
裴钊淡淡道:“法规如何便如何,你不必多说。”
胆战心惊间他偶然中瞥见了站在武官列席中的南宫烈,心中顿时一片明镜,倘若不是陛下表示,他们怎敢如此大胆!
腰斩的可骇之处自不必多说,几个与莫家来往甚密的官员想起“连坐”二字,早就吓得面无人色,见裴钊一言不发,几近连手中的笏板都拿不住,纷繁跪下磕开端来:“求陛下明察,臣对此事浑然不知,求陛下开恩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