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沉沉的夜色,乌茫茫的风中,俄然间闪过一线白光。
海潮的反击,杨隽也已熟知,他握着刀柄的手微微侧开,脚步轻移,制止被浪头拍打在刀面上。
当耳边传来一阵霹雷隆如同闷雷普通的声响时,杨隽的双眼倏然一睁,一线精芒如同暗夜流光,一闪而逝。他定定地看着海面,眼中现出几分希冀。
明天就是测筋骨的日子,杨隽对于传闻中的银河九天,有着极高的等候。一是当日江临仙桃花流水在前,二是本日本身力搏波浪在后。他不由想道:不知这银河九天,与万马奔腾的海潮比拟,又是如何?
杨隽的心神一空,好似又到了那种飘飘无所倚的地步。
额上不知是汗还是血的液体,滴落下来,固结成冰,压得眼睑下垂,几近睁不开眼。
而他本身,握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栗。底子不能被调用,只能勉强地甩了甩头。
姜宿握紧刀柄,气凝丹田,沉腰定脚,双脚深深地埋进了沙里,才没有让本身被卷走。
面前所见,果然会影响本身判定。
澎湃的海潮还在往前快速的推移,杨隽没有再看越来越高的水墙,而是扛着刀,再次跨入了水中。
杨隽沉入水下。海面上波澜滚滚,水下却安静非常。
持续两天的海中练刀,他已经驾轻就熟,扛着万屠刀来到海口江心。
像是一小团柳絮,轻若无物。
因为在睡梦中获得了滋养,杨隽醒来的时候已经感觉浑身高低活力兴旺,充满了力量。
虚、空、净、远,茫茫然不知身之所处,飘飘然不知神之地点。
这如何能够?!
但是,这一线巨浪倒是具有没法对比的修复才气,下一刹时,被刀锋挤开的水流哗地朝着中间合拢。
杨隽迎着海潮站定,像一块盘石,一动不动。
熟睡的他没有看到,本身身周环绕着一圈荧荧亮光,纤细得仿佛最小的沙粒,但它们轻巧飘忽,如同飞舞的精灵。这些精灵缓缓地,缓缓地,向着他挪动,落到他的身上,“咻”一下不见了踪迹。
只是一刹时,脑海中突然闪现出银河九天当中,那些飘飘洒洒的冰针。
再次挥刀的时候,三千多斤的万屠刀在水流中仿佛也轻了几分。而杨隽对于力道的掌控也更加精准,不是一味的威猛,而是在这翻涌的狂潮当中,感受着水力的牵引,顺势而为。
垂垂地,杨隽感觉本身的身躯仿佛漂泊起来,仿佛一片轻浮的花瓣,在清冷泛动的水波里浮流,又仿佛一朵轻飘飘的白云,在高远空旷的天空中徘徊。
固然从通银河道下的淡水和海水仍然在此处比武,但比起水上的狠恶,实在是要暖和绵软很多。
但是就是如许看起来没有涓滴重量的冰针,在飞坠的水流当中,竟能一向保持本身的节拍。
一样清澈的海水,一样迅猛的海潮,一样……沉重的万屠刀。分歧的是,没有了刺目标阳光,没有细碎的水花。
杨隽在这澄碧的蓝天碧海当中,忽地健忘了本身是谁,自那里来,想要做甚么,将往那边去。仿佛本身生就是一片云,一缕风。
一次溃败罢了,怕甚么?待重新,清算旧江山,朝天阙!不怕本日的失利,才会有今后的胜利。
但很快,万马齐踏的声响唤醒了杨隽的重视力,他抿了抿唇,扛着刀再次跨入了水中。
唰!
悠远的海面上现出一条颀长的白线,固然肉眼看来还很微小,与这夜色下的茫茫大海比拟更是微不敷道,但却具有无可对抗的庞大阵容。
摆脱了水的包抄,“哐啷”一声,杨隽把刀仍在地上,本身抬头躺在刀旁。
六合间,唯我与刀,仅此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