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妆做御前侍女已近五年,常伴明宸帝身侧,在容妆眼里,不管他是不是好人,却必是一名好天子。
她想起一早那人传来的动静,勾起一丝似讽似苦的笑容,喃喃开口,嗓音清冽纯洁,却一语双关,她说:“本日大抵是明宸年最冷的一天了。”
斯须后,有殿里内监在她身后唤道:“妆姐姐,皇上醒了,你快去榻前奉养吧。”
阑廷宫内,暮霭沉沉缭绕倾洒在天空。
容妆瞥开目光,落到不远处十二幅描画山川屏风前,金丝榆木桌上有三只并排素色浅丝纹路玉砂瓶,纷繁插着一大束白梅,枝杈旁逸斜出,嫣然相连成一片,仿佛一株小梅树,洁白胜雪,清爽恼人,以深色屏风为底映托的更霎是瑰丽瑰美。
见乔钺不言不语,只盯着本身,容妆顿时有些心慌,再扣问道:“那我,需求做甚么?”
白天的光芒逐步微小暗沉,暗色覆盖着鳞次栉比的宫阙殿宇,北风愈渐凛冽,囊括起空中落雪翻飞,吹动枯枝飒飒的响动凄然冷僻。
“这太俄然了。”容妆惊诧,顿时目光如炬盯着乔钺,心神不定的端起茶杯,说完一大口喝下杯中浅碧茶汤。
容妆抬手理了理垂落的鬓发,对守门宫人道:“皇上叮咛,三皇子来时不必通传,直接让他出去。”
落在容妆眼里,仿若风雨欲来前的安宁气象,而这统统,又还能持续多久,要等他来了方能知。
高耸而端肃严肃的语气令容妆不由一怔,旋即促然昂首望他,眸中有一丝不解。
而明宸帝在位期间,曾御驾亲征,身战疆场,光复前朝曾落空的国土,毁灭挑衅小国,扩大版图,一时无可对抗,众国求存,与阑廷签订协约,臣服于阑廷,甘心为从属国,岁岁进贡,更以阑廷年号为准。
旋即缓缓走向殿外,这风,仿佛又烈了些,了望殿前被白雪覆盖的空旷的广场,有几行被人踏过的凸起陈迹。
明宸帝有力低喘,边问道:“甚么时候了?”
“东西和应对给我筹办齐了,最好别出不对。”乔钺把玩着空茶盏,漫不经心的说着,语气仿佛暖和,可容妆听出了不成置疑与断交。
乔钺,明宸帝三子,当朝三皇子,亦是窜改容妆平生运气的人。
来人墨发黑衣,法度涣散,步声轻的微不成闻,容妆起家,垂首浅浅施一礼,“三皇子。”
阑廷建国一百五十余年,除却高祖天子,其他三朝皆是圣主垂衣,毫无建立。
“这两日可有谁来过吗?”明宸帝闭着眼睛,气若游丝的问道。
殿内沉寂无声,容妆抬眸。
容妆伸手畴昔,为他拂去雪花,边盈盈笑道:“看来三皇子来得急,连披风都未曾解下,一会儿雪化该湿了。”
内监道了一声“是”便急仓促拜别。
沉寂半晌后,听乔钺俄然开口,他说:“今晚,统统可见分晓。”
但是现在明宸帝病重却频频招其入宫,而并非颇受宠嬖的二皇子乔允洵,这倒是让世人看不清情势了,也只得道一句君心难测。
外头的日光越来越暗,透过雕花窗布能够瞥见垂垂黑下的天空,那一弯隐在云层后的暗淡弦月。
她收回击缩在广袖中垂在身侧,倚栏缦然远眺,神采仿佛没有一丝波澜,只是出神时不经意蹙起的细眉,方泄漏了她现在的内心愁思。
龙床上昏沉的男人年逾不惑,乃阑廷第五代帝王,明宸帝乔韫泽,他二十五岁即位,现在整二十载,为人一贯尚武,乃疆场天子,在位期间励精图治,海晏河清,却令天下臣民且敬且惧。
众所周知,他的尊荣身份早已名存实亡,三皇子乔钺自幼不得皇上宠嬖,善于宫外,阑廷开天劈地头一回,职位可见一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