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下一拍即合,小孩子姓李,人家老爺子拿定主张,只好如此,鮑母娘倆再舍不得也是白搭。
廂房拐彎是樓梯肚,母狗常常卷伏在里邊喂奶。明天同平常一樣,兩隻小狗一隻已經吃好了,一隻爬在它身上玩耍。天明那里去了?走近一看,簡直讓人哭笑不得,小家伙也趴在地上,仰起頭捧著狗乳正貪婪地吮著,看上去還津津有味。
“你看人家這個老頭就明事理,哪像你死腦筋!”
祖孫二人就像逃難似的,也不消人送,門口坐有軌電車到十六鋪,擺渡過黃浦江,搭“黃魚車”到塘橋,再乘小火車回川沙吳路鎮。小家伙挺高興,一起汽車、輪船、火車的,東張西望,已經咿呀學語了,一個勁地傻笑,惹人谛视。
兩下聲音大了起來。
“迪額還差未几!”
“不來三,等伊回來再進來,啥人曉得哪是好人壞人!”
男人要動粗,姨娘有點怕了,靈機一動:“哪看看身後是啥人?”
一個個嚇得退回原位。
有人過來理論,兩個列車員把眼一瞪:“你們想找死啊?滾開,不然先把你們宰了!”說著把手里明晃晃的刀揚了揚。
小鬼頭奶喝得正濃,被人硬性禁止,放聲大哭,兩條小腿直踢,掙扎著要回到狗身邊,怎麼哄都不依。
“老太婆,敬酒不吃吃罰酒!不馬上交出來,別怪我們別客氣!”來人翻臉了。
至於她有這方面的才華,又特別喜愛這行當,屢建奇功,則另當別論。
懷中的小天民肚子餓了,開始吵鬧,說什麼也不肯睡。她一面搖著哄著,嘴里自說自話:“弗哭弗哭,归去吃粥,川沙大米,香之邪額!”
“能不能請你把小公子抱過來,讓我們瞧瞧啊?還帶來見面禮呢!”
這天她又外出調查案件,順便把道格特帶去打防疫針,留下母狗阿華和生下來才個把月的兩個小狗崽。
母女倆一聽鬼子到家里來虜孩子,未能得逞,内心一塊石頭總算落地。又聽姨娘說天明不見了,丫頭驚嚇到手足無措,倒是老太太胸有成竹:“別心急,阿黃呢?是它藏起來了!”
真是匪夷所思,它怎麼把孩子藏起來呢?從來沒聽說狗藏人!
“嚇三話四!吾爾囡哪能好把至伊拉?弗來三!”
他淘的江湖比鮑母更厲害,緩解了緊張的氣氛,雖說丫頭不生氣了,但是不肯再給孩子輔乳,她嫌臟,說不定他還會有下回。
兩個冒充查票的人也認出了吳李芳:“老婆子,這回不要再耍詭計了,孩子就在你手上,交給我們吧!”
奶孫二人上了小火車,坐在靠窗的一排長座椅上,就是木頭板條制成最原始的那種。座椅上方有玻璃窗戶,列車運行時,搭客能够通過窗戶觀看窗外風景。窗戶有高低推拉開關,夏每天熱時,能够把玻璃窗推上,風就進來了,非常涼爽。
直到小狗、小孩喝足了奶,母狗站起家,搖晃著尾巴,對道格特嘰嘰咕咕地,仿佛數說女仆人不講理。不但不給予表揚還亂批評,真是美意當作驢肝肺!”
只要鮑母哈哈大笑:“這你們就不晓得了吧?動物園里虎仔因母虎贫乏母性,不啃喂乳,事情人員給它找狗奶媽的多著呢!生的什麼氣?再說剛才那兩個日本人來虜孩子,要不是大黃掩護了他,還不給他們搶走?輪获得你現在抱在手里大動肝火!姨娘,你說是不是?”
“什麼事啊?這麼熱鬧!”李忠跨進門來,鮑母告訴他是怎麼回事。他故作驚訝地笑著說:“哦喲,迪樁事體蠻噱頭額,我額伲子了弗起!本身尋奶吃,嘎來三!神童、神童!伊正缺額奶名,又是屬狗額,乾脆就叫“狗囡”好了,一級棒!”
她把孩子抱得緊緊的,大聲叫唤:“儂要搶小囡,先乃吾殺特!”然後大呼拯救。驚動了整個車廂,一看查票的要搶小孩,一片嘩然,即便這個婦女逃票也不能搶人呀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