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况,这个孩子是如何来的她心知肚明。倘若不是因为那晚他喝多了酒,她又决计扮成了那人的模样,这个孩子,本就不该有。
嫡亲骨肉他在乎,可倘若他孩子的母亲是如许一个心机阴沉,不折手腕的女人,即便是生下了世子,将来也不见得会有多大的出息。
“郡主这是要去做甚么,可要把稳身子!”
明知那是他的把柄,上官语宁却不觉得然,也知如此说会触怒他,可恰好如此,她方觉能解心头之气。
上官语宁淡然回应,玉手抚了抚披风上的白狐狸毛,颇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:“阿谁伶人不知天高地厚,竟胆敢在送来的糕点高低红花,诡计暗害我的孩子,如此蛇蝎之人,我又岂能容她?”
单手支了额,微微张了张惨白的嘴唇,上官语宁美目轻眨,细语道:“臣妾不知王爷驾临,身子不适,便不能起家施礼了,还望王爷包涵。”
“没了灵魂,要这身子有何用?”有力地推开银漪的搀扶,上官语宁赤脚踏在地毯上,朱色的地毯绣着偌大一幅山川图,赤脚踏在上面柔嫩非常,可大敞的檀木门灌进阵阵冷风,也略带了几分浸人的寒意。
北冥祁冷哧一声:“上官语宁,你少做出如许一副楚楚不幸的模样来,本王已不会再信赖你了。不管你大要再做得如何的纯真仁慈,可你别忘了,就凭着你腹中的那块肉,你就不是甚么良善之辈。”
可谁又晓得,那花袭月虽是伶人,可细看之下,那眉眼之处竟然与一个故交有几分类似。初见之时,她几乎是以失态,却也在当时,她便就甚么都明白了。
“是,是是,奴婢这就去。”银漪也慌了神,倒是半分不敢担搁,仓猝折了身便传话去了。
“王妃,药已好了,可还要再缓缓?”双手捧了药碗奉上,银漪抬眸谨慎翼翼望去,少见的有些游移。
“花无百日红,可残落了的毕竟会被其他的代替,不过是争奇斗艳,各凭本领罢了。”收了手,上官语宁不知看向那边失神,失了色彩的唇瓣一张一合,浅浅细语,犹似喃喃。
扯了扯唇角,北冥祁一遍一各处抚着她的小腹,可贵一次的暖和了语气:“你放心,虎毒尚且还不食子,你固然不是本王心中属意的王妃人选,但如果能为本王生下一个儿子,那也算是你的福分。”
伸了手,纤长的指尖碰上那冰冷却模糊透着几分热度的瓷碗,银漪却俄然间收了手,屈膝跪了下去:“还请王妃多加考虑,这碗药……当真是喝不得啊!”
北冥祁怒上心头,冷冷背过身不去看她一眼,厉声道:“传闻你仗杀了花袭月?”
“哭甚么?”上官语宁沉声斥责,惨白的脸上不见一丝赤色,浮泛无神的眸子里透出两粒晶莹的珍珠,无不是悲惨袭身,悲戚满满。
“七色花,七色花,七色花……”
药味苦涩,隔着老远闻到已是非常刺鼻,如此近的间隔,更是叫上官语宁只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,不由紧紧皱了眉头。
强势挤出一抹不屑的笑来,目光炯炯般对上北冥祁含着恨意的双眸,上官语宁心间一痛,可说出来的话倒是更加的冷酷无情:“本来臣妾的心中还带着一丝期许,渴盼着王爷的到来乃是带着体贴。却千万未曾想,一个伶人的贱命,竟是比本身的嫡亲骨肉还要令王爷在乎。”
北冥祁暴喝一声,紧握的拳头上青筋暴起,他咬牙切齿般的狠狠瞪着面前这个到处顶撞他的不知死活的女人,若不是内心有所顾忌,他真想马上就冲上去撕破她那张虚假的面庞,免得叫人恶心。
春季到了,没有春日的姹紫嫣红,也不似酷夏的骄阳炎炎,更没有夏季的雪花飘飘,树叶残落,纷繁而落,倒也别有一番滋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