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零闻此言转头看她,俄然间悲从心起,满布沧桑的脸上一片悲色,浑浊的双眼瞬息泛红,里头泪光乍现。他隐有冲动,颤抖的手指着那方灵位,字字道:“柔儿,那是你亲生爹娘啊!”
庆儿将最后一盏宫灯点上,取了柜中一个小巧精美的玉瓶走至榻前。
“寄父……”神楼卷烟袅袅直冲鼻尖,夕若烟捂着小腹强忍不适,视野落在那方无字灵位之上,心头却俄然有种闷闷的感受,令人好一阵不舒畅。
夕若烟止不住抽泣,抱着祁零哭得好不苦楚,二人相依,尽数将心头郁结哭出。
夕若烟周周正正地拜了三拜,再昂首时,双眼微红,眸中尽可见一片泪光:“明日城外一别,恐此生再无相见。寄父待若烟不薄,若烟无觉得报,只得叩拜,望寄父身材安康,千万保重。”
祁零再掩不住泪水,他抬袖拭了拭,澎湃落下的泪珠瞬息湿了衣衿,听罢,闭眼重重点头:“打从第一目睹到你,我便认出你了。你的眉眼,与你的母亲实在太像,太像了。”
世人拜谢,夕若烟这才上前,同祁洛寒一左一右将祁零搀起。
祁零不忍,只得上前禁止她:“好孩子,好孩子你万不成如许,你父母在天之灵瞥见你这般,还不知该有多么的心疼。”
庆儿徐行走近,矮下身子蹲在夕若烟脚边,浅浅唤了声“主子”无人应对,一颗心不由疼了又疼。
祁零颤微着步子走来,抬起的手微微颤抖,仿佛竭尽了尽力才触到她的脸庞,他道:“孩子,在你母亲怀你之时,你父亲便与我相商要我做你的寄父,即使没有前面的事,我也是你寄父啊!孩子,没了你父母,你另有我,另有洛儿,我们都是你的亲人。”
二人握手哭得动人肺腑,旁人见了亦是不忍,好久,祁零想起甚么收了眼泪,也顺道拍了拍她的手背,安抚道:“你现在也是有身子的人了,莫要再哭,恐伤了元气。”
恍然间如好天轰隆,夕若烟惶恐退后,敞亮的眸子刹时氤氲,她望着那无字灵位连连点头,半晌回味过甚么,又不成置信的看着祁零:“义……寄父,您……您刚才……叫我甚么?”
祁零推了推,尽是沧桑的眉眼尽是慈爱:“娘娘,人言可畏,端方不能丢啊!”
夕若烟恍然未落,眸中神采尽数掩去,庆儿不忍,只能冷静替她将额上的伤口上了药,又悄声退了出去。
祁零感喟,上前两步将上头遮着的黑布取下,黑布下头,是一方无字灵位,看起来有些年初,但上头却干清干净,一尘不染,想来也是经常祭拜,用心打理了的。
庆儿忍不住低低抽泣起来,玄公公心知此话讲不得,正伸手扯了扯她要表示些甚么,北冥风却已然抛下世人大步流星往着殿内而去。
虽说拜别是苦,但这个节骨眼儿上,夕若烟仍旧不时记取要保满身子,是以,便也以袖拭了泪,不再哭了。
“寄父……”夕若烟话语哽咽,眸中氤氲,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滑落,久落不止。
夕若烟在庆儿的搀扶下下了车辇,抬眼瞧见跪了一地的世人,忙疾步上前,弯身搀着祁零起家:“寄父快快请起……”
夕若烟心俄然一痛,默了半分,只好收回击退开两步,玉手一抬,道:“免礼。”
他复又重述了一遍,夕若烟迷惑,也不知这究竟是祁家哪位先祖的灵位,虽是供着,竟无一字,实在叫人犯疑。
“寄父……”喉间似被甚么东西重重堵着,夕若烟捂着心口,那边一抽一抽的疼着,眼泪也似断线的珍珠链不成节制地往下落着。
殿门翻开又合上,只余了身后一世人独留原地,暗自心急。
万千言语化作两行清泪潸但是落,夕若烟哽咽难言,分离之痛再次袭上心头,没法成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