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往的六娘固然性子也沉,行事也有那么股子狷介味儿,却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,起码她是不会明面顶撞长辈的。可本日,如何跟生了刺儿头普通,俄然就扎起了手来。
宣阳公主与她阿兄结婚七月后,便诞下一子。以后更是明目张胆的豢养起了面首,白日里公开宣淫作乐,动辄虐打苛待她的阿兄。
宿世李氏见她阿兄宁珏痴傻,安平郡主迟迟无子,便对这侯府爵位起了心机,暗里里使了不知多少绊子。
但有些大要工夫该做的还是要做的,只好把孙妪推出来背黑锅,“孙妪怎的忽视至此,六娘子伤了腿脚,也不提早知会一声。”
宁玖安闲回道:“祖母恕罪,祖母恐怕有所不知,六娘前几日伤了腿,是以这才走得慢些。”
上一世,二房踩着他们一家的尸骨上位,才有了享不尽的繁华繁华。
这话如果传到她祖父的耳朵里,一两次是没甚么,可若次数多了,不免会让她祖父与她之间生出嫌隙。
今后,他二叔父高官厚爵,享尽妻妾成群之福。他祖母李氏子孙成群,享尽儿孙绕膝之乐。
父老为尊,父老之言便是天,这宁玖做为一个小辈,安能违背?
李氏是个好面子的,断断是丢不起这个脸的。
宁玖敛眸,双拳紧握。
对于李氏而言,她的父亲宁晟,乃至全部大房的存在,都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。对于占了嫡长孙名头的宁珏,公开里更是各式磋磨。
偌大的侯府,独一护着她的便是她的祖父。如果连最后和祖父也离了心,宁玖的处境可想而知。
这番话说得实在是妙。李氏固然只是个后妻,到底也是她祖父东阳侯八抬大轿,明媒正娶返来的,如果宁玖不亲不平李氏,岂不是变相地对她祖父不满?
紫苏和连翘被这突如其来的发恐吓得就要伏地告饶,却被宁玖一个眼神生生定住,“且慢。”说罢,她抬首看向李氏,“敢问祖母,我这两个丫环犯了甚么错?惹得祖母起火至此?”
她阿兄尚宣阳公主之事,就此成了定局。
宁玖暗笑,仿佛涓滴未觉李氏话中机锋,悠悠对李氏福身一礼道:“祖母言重,祖母既是这侯府的当家主母,六娘自是不敢不平的。不过,便是这官府办公拿人也要讲究个罪名和章法,我东阳侯府一贯以松散治家,天然不能做那等颠倒是非的事情。不知六娘的丫环倒是犯了甚么错,叫祖母这般一来就让她们下跪?六娘痴顽,还望祖母明示。”
这是要用强了。
“你――”李氏被她堵得一顿。
试想,但凡是她多留些心,定是能晓得宁玖的腿在宝华寺的时候受了伤。眼下出此一言,岂不是说,她这个做祖母的压根儿就没将宁玖放在心上?